石才芳其实也不是想问这个，只是习惯使然。

“那个。”

刘洪芳看自己老妈似乎有话要讲，却又支支吾吾的，便把衣服往沙发扶手上一挂，坐到了凳子上。

“怎么了，老妈，有事就讲啊，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石才芳这才坐正了身子，对着儿子说事，本来，她在家中只是辅助丈夫，大事都是刘新定，现在儿子长大了，应该也可以拿主意了。

“今天主管说，我干的还不错，可以转正了，但是啊，要签个合同，我哪懂那个啊，我怕里面有什么猫腻，到时候可就讲不好了。”

石才芳以前干的都是一些临时工性质的，哪会签什么正式的合同，这是她头一次。

“没事，签吧，我同学家的，不会坑咱们的。”

要说老妈在国贸饭店才干了十来二十天，确实是勤勤恳恳的，确实也配得上一份正式工的待遇。

这么说完，石才芳才放下心来，只是，另外的一件事情，她没说，她想自己拿主意。

很快，录取通知书都陆续下来了。在填写志愿之前，学校找过刘洪芳，希望他能考虑一下最顶尖的那两所大学，但被拒绝了，之后也有其他老师跟他谈过，看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劝说。要说学校这么做，有它的道理，刘洪芳不愿意，那也没办法。老妈也被人拐弯抹角地劝过，但她尊重儿子自己的意愿，潜意识中，他才是家中的顶梁柱，相信他不会拿自己开玩笑。

这一天，刘洪芳拿着录取通知书，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塞进包里还是拿在手上，他在巷子里徘徊，只为等一个人。

潘淑雅今天没有坐车去学校，她的心里面有点小激动。她在拿到通知书之后，也向着那条小巷子里走去，看到前面正在徘徊的人，脸色微微红，把手中的东西背到后面，慢慢踱步向着那人走去。

“刘同学！”

刘洪芳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面带喜悦地转过身去，也把手中的通知书背到后面。

“潘同学。”

“嘻嘻，我收到我的通知书了。”

“我也是。”

“那，数123，一起拿出来？”

“好。”

“1.”

“2.”

“3.”

看着同样的信封，两人相视一笑，眼眸中的那种情绪叫做心有灵犀。刘洪芳拿起两份除了名字，其余一模一样的通知书欢快地蹦了起来，又古又新的巷子里充满了两人的欢笑声。

石才芳在屋子里已经转了半天，她在纠结怎么打那些电话，家中地板都快被踏破了的时候，她才按下了第一个号码。

“喂，大舅，是我，小芳，嗯，洪芳他考上了华大，嗯，时间地点回头通知你，好的，再见。”

石才芳呼出一口气，好不容易按下紧张的心情，她与家中有点矛盾，很复杂。

‘算了，等会让儿子自己打吧，真不想让他接触他们啊。当初跟刘新私奔就是个笑话，算了，让他们笑吧，洪芳挣了这口气，也应该让他们都看看，他们这个侄儿已经很厉害了。只是，这个升学宴的钱还是要借。’

想到儿子的努力，自己的工作还是儿子帮着找的，石才芳心中很是欣慰，这么多年的坚持还是有回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