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趴在长凳上,没有抬头。
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希望大人能为草民做主,惩奸除恶,张扬天道,还草民惨死的姐姐姐夫一个公道。至于草民,已经犯下滔天大罪,愿听从大人发落。”
冯双秋被羁押在御史台大牢,和杜玄此成了邻居。
苏慎整理着状纸和口供,说道:“鹤兄,这事有古怪啊。”
苏鹤自顾自往前走,从黑暗中走向光明,待看见阳光的那一刻才说道:“瑾之,你说这次楼用还能逃过一劫吗?”
苏慎忧心道:“若是顾舟山和建安王执意要留他,恐怕…”
苏鹤笑:“事在人为。”
他疾步走向前堂前,写了两封信交给苏慎。
“瑾之,你派人将这两封信,一封送到楼用夫人的手里,一封送到建安王府。”
苏慎恍然大悟:“挑拨离间,好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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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玄此看着趴在席子上的男人,隔着护栏惊慌失色地叫道:“这位兄台,你怎么被用刑了?”
冯双秋痛得不想说话,便没有理他。
杜玄此打开牢门上缠绕的铁链,在冯双秋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走出了大牢,来到冯双秋跟前。
杜玄此看着他惊讶的样子,得意道:“我是这里的贵客,来去自如。兄台,你犯什么事儿了?怎么被打成这样?”
冯双秋低声道:“杀了人。”
“什么?”杜玄此被吓得后退了两步,怯怯地说道,“杀人可是死罪,你不要命啦?”
“贱命一条,拿去便是。”冯双秋无所谓道。
“还要诛你九族,你也不怕?”
冯双秋扒开头发,两只眼睛黑得发亮,他看向杜玄此,“此话当真?”
杜玄此又后退了两步:“怎么诛你九族你还如此高兴?”
冯双秋垂下眼眸,黯然道:“若真能诛我九族,我就死而无憾了。”
杜玄此见他语气软下来,胆子又大了些,向前走了两步道:“兄台何出此言?我看兄台并非十恶不赦之人,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冯双秋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手里的金疮药递给他道:“你要是不害怕,帮我上个药吧,我现在还不能死。”
杜玄此拿过金疮药,问道:“你真杀过人?”
冯双秋道:“恩。”
一阵凉意传来,杜玄此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不会杀了我吧?”
冯双秋没好气道:“你与我无冤无仇,我杀你作甚?”
杜玄此这才放下心来,坐到冯双秋身畔,一边将冯双秋的衣裤拉开,一边说:“小爷我还没这样照顾过人呢?你可是第一个。”
杜玄此下手没轻没重,冯双秋疼得直冒冷汗,咬牙道:“看出来了。”
杜玄此看着那雪白的皮肉上血肉模糊,不忍直视,便闭上眼睛将药撒在冯双秋的伤口上。
冯双秋倒吸一口凉气,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杜玄此撒完了药,又去自己那边拿了些吃的过来,先是给冯双秋喂了水,又给了他一些吃的。
冯双秋吃了东西,恢复了力气,说道:“谢谢。”
杜玄此道:“不必客气,我们也算是朋友了,总该知道对方姓名。我姓杜,名玄此,表字景深。你呢?”
“冯双秋。”
“没有表字吗?”
“少时父母双亡,长大后亡命天涯,姓和名都差点没了,哪里顾得上取表字。”
杜玄此闻言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经历了什么,但肯定受尽苦楚,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双秋,真好听。”
冯双秋以为他会问到底,没想到他竟夸自己名好听,有些意外。
他道:“小时候我只有小名,后来我姐夫根据我姐姐的名给我取的。”
杜玄此道:“那你姐姐的名肯定也很好听,你姐夫定是个有才之人,他们一定是很好的人。”
冯双秋兀自笑了一声,像是自言自语:“是啊,你说得没错,一点都没错…我有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