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帝刚下了早朝,耳边还萦绕着文武百官的争论声,嗡嗡作响。他只觉得身心俱疲,吃了一颗药,倚在榻上休息。
江思谈一身月白色长衫,飘逸脱尘,衬得他十分俊美。他半蹲下身,看着闭目养神的盛元帝,轻轻唤道:“陛下,早膳备好了,吃点吧。”
“正好,朕也饿了。”盛元帝睁开眼睛,伸出手,江思谈将他扶起来。
盛元帝又问道:“苏爱卿到了吗?”
江思谈应道:“到了一会儿了,正在外间候着呢。”
盛元帝收回了江思谈手中的手臂,他揉了揉太阳穴,又理了理袖口,挺直了身子往外走去。
苏鹤站在一旁,见盛元帝出来,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起来吧。”盛元帝入了座,看了看桌上的菜品,说道:“苏爱卿,今日有你喜欢的烩豆腐和珍珠丸子,坐下来一起吃点。”
苏鹤颔首道:“微臣不敢僭越。”
盛元帝道:“就当是陪朕用膳。来人,赐座。”
小太监很快上了凳子,苏鹤只好坐下。
江思谈十分熟悉盛元帝口味,伺候他吃饭已是轻车熟路。盛元帝心情颇好,吃了不少。
苏鹤却没怎么吃,他看着盛元帝发红的眼睑,就知道他又吃了丹药。这丹药是好是坏,吃了如何,谁也不知道,大家都知晓盛元帝迷恋长生不老之术,不仅让术士炼丹,自己也在研究。盛元帝的寝殿乾坤殿多次发生火灾都是因炼丹所致。
一国皇帝,如此作茧自缚,苏鹤不知作何评价。大齐江山摇摇欲坠,他当真一点儿不在乎吗?
好像也没人在乎。
苏鹤胡思乱想着,心里也有些乱,乱到他有些反胃。
盛元帝见苏鹤神色异样,关切道:“爱卿脸色不佳,是不是近日事情太多,累着了?”
苏鹤也不客气,直接道:“最近事务确实繁忙,来不及休息。”
盛元帝捂着嘴咳了两声,缓声道:“楼用之事闹得满城风雨,苏爱卿,此次三法司会审,这案子能定下来吗?”
苏鹤看了一眼江思谈,江思谈安静坐在一旁,专心给盛元帝盛汤,没有碗匙相碰的声音,也没有汤水流动的声音,甚至连多余的呼吸声都没有,仿佛没有这个人似的。苏鹤低头吃了一口粥 ,说道:“公道自在人心。”
盛元帝似乎看见了苏鹤的那一瞥,拍了拍江思谈手背,道:“你先去乾坤殿等朕。”
江思谈将碗放在盛元帝手边,起身行了礼,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盛元帝看着苏鹤拿着汤匙的手,轻声道:“苏爱卿,此案若是办得漂亮,乃是大功一件,趁此机会御史中丞之位给爱卿,想必就能堵住悠悠之口。”
苏鹤道:“臣自当尽力而为。”
盛元帝给他夹了一个珍珠丸子,说道:“苏爱卿整日操劳,多吃一点。”
苏鹤看着那颗珍珠丸子,始终没有动筷子。
苏鹤走后,一旁的太监小根子道:“皇上对苏大人真好。”
盛元帝道:“满朝文武,唯有苏卿真心待朕。”
小根子看着那丝毫未动的丸子,不解道:“可苏大人似乎不领陛下的情。”
盛元帝笑道:“这便是真心所在,虚伪易见真难见,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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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侵占田地案,因楼用有伤在身,又有顾舟山从中斡旋,便没有将楼用下狱,只是禁足。如今三法司会审之前,得先将罪犯捉拿归案。
谁去捉呢?
苏鹤看向杨宗道,杨宗道千番推辞,万番不肯。
苏鹤又看向何薄命,何薄命眼神闪躲,表情抗拒。
最后,三人带着各自的人齐聚楼府,将楼用带走了。
顾喻织看着楼用被带走,立马往顾府赶。
顾舟山看着着急忙慌的女儿,安慰道:“先别慌,爹自有安排。”
顾喻织看着顾舟山胸有成竹的样子,放心不少,她喝了口茶缓了缓,又坐了一会儿,突然问道:“爹,你可曾派人去章州查过此事?”
顾舟山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怎么?”
顾喻织道:“我怕须悟他,瞒了我。”
顾舟山道:“须悟年轻时确有荒淫之名,与你成亲后倒是收敛许多。这些年,他待你如何,你心中明了。别被这些小事误了判断。不过喻织,这事不论真假,都必须是假的。”
“可若是真的…”顾喻织不敢再想下去,若真如那信上所说,自己的枕边人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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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苏穹正看着手里的信件愣神,听见陆望叫他,他应声抬头,见陆望提了两瓶酒从那株似火枫树下走过来。
苏穹见他面带笑意,问道:“什么事儿这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