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双秋帮着他们将杜玄此和慕家兄弟安顿好,带着阿九回了小院儿。
陆望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坐在榻边,看向躺着的苏鹤,口齿不清道:“苏大人真是海量,不过,还是败给了三公子我。”
他一手撑在榻边,微微俯身,另一只手拍了拍苏鹤的脸,“苏大人,醒醒。”
苏鹤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翻身背着他。
陆望觉得头上像是压了块石头,怎么也抬不起来,他使劲挣扎着,让自己不至于一头栽下去。他又摇了摇苏鹤的肩膀,“苏大人,快醒醒。”
苏鹤似乎被他扰得心烦,转过身来,白皙的脸上透着粉红,像是抹了胭脂一般,若不是眉间凝着些不快,真像是一幅美人醉酒图。
苏鹤眼皮动了动,半晌才半睁开眼睛,慵懒的语气带着不快:“怎么了?”
陆望实在撑不住,顺势躺了下去,一把抓住身旁人的手腕,闭着眼睛问道:“苏大人,你是苏大人吗?”
苏鹤彻底睁开了眼睛,回道:“我是。”
陆望加大了手上力度,“苏大人,你真的叫苏鹤吗?”
苏鹤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手搭在额头上,呼吸有些沉重,眉头紧锁着的样子,有些想笑。都这样了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真是令人敬佩。
“我不叫苏鹤叫什么?”
“我怎么知道?不过直觉告诉我,你不叫苏鹤。你当真是盛州人吗?苏大人,你最好说实话,别想骗我…”尾音拖得有些长。
苏鹤的眼神越发澄澈,他听着陆望的话,一度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在装醉。可看他此时躺得规规矩矩,像只温顺的猫一样,又觉得他是真醉了。
他回忆了一遍今天晚上自己的表现,自觉没有任何问题,让杜邑出任户部尚书,也是他们一起商量的。他也早看出自己会武,不知道哪里又引起了他的怀疑。
或者说,他的怀疑就没有消除过,逮着机会就咬人。
苏鹤叹息,尽管意识还算清清醒,头也有些晕。他知道陆望喝不过他,便由着采露灌自己,本以为陆望要用采露使个美人计,做个长期打算,没想到是自己来盘问。酒量又如此差劲,真是自不量力,有意思。
手腕被他捏得有些发烫,他没有回答陆望的问题,见陆望没有追问,以为他已经睡了。他想抽回手臂,可对方拽得死死的,一时没有挣脱开。苏鹤有些不耐烦,使劲一甩手,陆望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将苏鹤压住,低声喝道:“你想做什么?”
苏鹤见他不聚光的眸子漆黑如夜,带着戾气,咬牙道:“我也想问,陆大人到底想做什么?夜深了,我该回去了。”
“我想做什么?”陆望眨眨眼,只见身下人明眸皓齿,如瀑黑发四处散落衬得肤如凝脂肌如雪,他心神一晃,喉结上下滚动一遭,呼吸逐渐加重。
同为男人,自然知道这样炙热迷乱的眼神代表着什么,苏鹤双手抵着他的胸口欲将他推开,陆望却握着他的双腕,往两边一拉,按在了枕侧。他趴在苏鹤身上,低沉嗓音带着诱惑:“良辰美景,岂可辜负?美人儿就从了我吧!”
“滚……”话音被陆望用双唇堵了回去,苏鹤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望,陆望半合着眼眸,没有看他,只专注于在他唇间辗转流连。
苏鹤猛然想起那夜,自己半醉半醒间亲他的那一次,他当时心情是否如自己现在这般震惊无奈。
吻从唇角延伸到下颌,到脖颈,苏鹤吞了吞口水,心跳不自觉地跟上了陆望的节奏。
直到他感觉陆望的腿开始不安分的乱动,想要将自己的腿分开时,他意识才逐渐回笼。
浑身血液往一处聚拢,让他有些难受,如此释放或许是快乐的,享受一回快乐也未尝不可。
可他不想玩儿了。
他从牙缝里一字一句道:“陆归程,老子不陪你玩儿了。”
他挣扎着起身,奈何双臂被禁锢着无法动弹,他别开头,吻又落在他颈侧。陆望膝盖已经探索到自己大腿深处,他曲起一条腿,一击即中。
“恩……操……”难以言说的痛感席卷而来,陆望收回了手,弓起身子缓了缓,又迅速将身下人压得死死的,怒不可遏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敢偷袭……唔……”
梅开二度。
苏鹤趁机将他掀开,翻身下床,看着弯曲着身子背对着自己的陆望,寒声道:“陆归程,玩儿不过就别逞强。”
他转身离去,只留下陆望在榻上挣扎。
良久,痛意才渐渐平缓,连带着那点旖旎情思。
“陆公子,陆公子…”
听到有人叫自己,陆望深吸一口气,躺平了身子,眼前的人影逐渐清晰起来。
他撑起身子,看清了孟云卿的脸,又任由自己重重躺了下去,哑声道:“是你啊。”
孟云卿道:“是我,陆公子,你感觉怎么样?我去给你拿些醒酒汤来。”
陆望蹙眉道:“不必了。苏大人呢?他不是喝醉了吗?”
“苏大人在隔壁,应该已经歇下了。”
陆望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孟云卿看着陆望,眉眼英挺,俊朗无双,唇色红润,就像三月的桃花,比染了胭脂还好看。
看着看着,眼神便黯淡下去,有的人注定是天上的太阳,光芒万丈,每个人都能平等地看到他的热烈耀眼,看得见却够不着。
谁会那么幸运拥有他每一缕光?是星辰大海,还是月亮雪山?应该不会是在泥潭深深挣扎的蝼蚁。
肯定不是。
孟云卿低下头去,靠得越近越不敢呼吸。当陆望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时,她顿住了,不是害怕,而是不忍。美好的梦应当是完美无缺的,不应该被欲望和贪婪吞噬。
她伸手将贴在他侧脸的一缕发轻轻拂开,很轻很轻,轻到指尖掠过那丝冰凉,都忍不住颤栗。
失落与无力感压得她喘不过气,只能任由眼泪滑落。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呜咽出声,生怕惊扰了身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