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忠启动了2006-Frontier前沿计划,主题是:“调整业务方向”和进行“艰苦的防守”,猜测公司经营遇到了巨大问题,可能近期会进行大量的裁员。”
这两个短信真的是来得太及时了。王杰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差点就抑制不住要笑出声。他给杨睿轩回了一条消息:
“Denny,非常好!谢谢!等我回去给大家庆功。”
王杰发完了这条短信,“啪”的一声合上了手机盖,抬手打了个响指示意服务生给他拿一支打火机来。他接过打火机故意朝着加藤咧开嘴笑了笑,轻松的点燃了一支香烟,很享受的吸了一口,然后云淡风轻的说道:“30万美元,一口价!”。
……
翌日,墨西哥当地时间早上7点。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索爱W800c手机发出了闹钟提示音。我赤裸着上半身从浴室里走出来关掉闹钟。昨晚上艾隆将我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12点了,可能是时差的问题,我有些失眠,还没等闹钟叫起,我就早早的开始洗漱,准备收拾行李了。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给国企某纺织公司的“明星”业务经理当助理,其实就是秘书。孙莹是位女领导,因为怀孕了很多事情不能亲力亲为。给她当助理的话工作内容就相对比较繁重,她就跟公司提要招个男生。所以我便成了公司那间超大的开放办公室里唯一的一个男人。孙莹是外交学院毕业的,精明、能干、体恤下属,是我最敬佩的人,没有之一。虽然我在她那里只工作了一年半就被“淘汰”了,但是这些年我总是觉得自己的成绩都是与她的指点密不可分。见到她的第一天,她只给我提了两个要求:第一,必须遵守时间;第二,她提前给我准备了一个小本子,要求我将她对我说的所有的事情都随时随地的记在本子上。
跟着这样的师傅,我变得十分自律和细致,出差在外,时间安排决不能马虎,必须要准时的出现在合作伙伴的面前。我按照之前的计划吃过了早饭,退了房,提前到机场候机。很快就坐上了飞往蒙特雷的航班。在飞机上我不需要餐食,反而能让自己踏踏实实的睡一会。
蒙特雷机场就很小了,航站楼是只有一层的建筑,我从下飞机到出来也就用了不到5分钟。没想到,机场外面紧挨着就是停车场。这里很像是我推着购物车从BJ石景山的沃尔玛超市一出来就看见一大片轿车的样子。停车场的地面朴素到没有经过硬化,只是砂砾铺成,炙热的阳光下空气干燥,每走一步微风都能够吹起淡淡的烟尘。我招手要了一辆出租车,将Eoxffi公司的地址递给司机,司机向我点头表示清楚了,便帮我安放行李。终于,经过两次转机,几十个小时的飞行,我到了此行的目的地蒙特雷。我的出租车像火箭发射那样,拖着长长的尾焰朝Eoxffi总部驶去。
出租车上,我给上司藤跃打了一个电话,奇怪的是跟昨天晚上一样,只是“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又是无人接听,我皱起了眉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藤总不接我电话,连短信也不回一个。这是什么意思?这很反常啊,我想不到原因,是我哪里得罪了他吗?我得到了这次外放的机会表现得太狂妄了?让他丢了面子?没有呀!他想借这个机会想要整治我?可为什么呢?
我突然就有些慌了。首先想到的是,我外放所需的盘缠可是要公司按预算定期汇拨的,是要有藤跃的签字啊。这要是给我穿小鞋,稍微这么卡一卡,我这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那可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我赶忙打电话给同事方文超,我俩在公司关系还不错,他现在是总经办的秘书,让他帮我了解一下情况。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嗯?他也不接我电话。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我又打了第二遍,还是没有接听。我更慌了,肯定是出事了。是不是针对我啊?我到公司这些年可是兢兢业业,除了偶尔虚报几次餐费,可没做过什么坏事啊。我的额头开始冒汗了,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我示意司机将空调温度调低一些。
我怀疑是我的手机卡出了问题,先找手机运营商询问一下。可是,中国移动10086客服给我的答复是我的手机漫游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欠费的情况。
打给关凡吧,对,她是行政,我的机票和酒店都是这个丫头给安排的。
“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再拨!“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再拨“嘟……嘟……嘟……,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谁能告诉我什么情况,京城这他娘的是又戒严了吗?
2002年非典的时候,为了阻止病毒的蔓延,曾经出现过市民居家情况。可是居家也不会不接电话啊。我和我的家庭是那场瘟疫的直接受害者,这种被失联的情况将我拖入了痛苦的泥潭,让我感到深深的恐惧。极其糟糕的负面情绪像是有一双黑色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司机看出了我的异样,他不敢怠慢,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然后焦急的冲我说着什么。
我让他帮我解开了衬衣的领扣,将领带扯了下来,可那种窒息的反应还在。我挣扎着推开车门下到车外,喉咙里用上一阵酸苦,哇的一声呕吐了起来。司机可能认为我是晕车了,满脸愧疚和焦急的递给我一瓶可乐。我接过来漱了漱口,然后咕咚咚的喝了几大口。不久耳朵里响过一阵嗡鸣声,我的身体才开始冷静下来。自从爸爸妈妈出事之后,我经常会这样,医生说是低血糖引起的,我平时都很注意就很少再犯病了。刚才可能是因为太紧张,加剧了身体对糖的消耗。多亏了司机,可乐的含糖量很高,普通人并不适宜多喝,可这恰好帮助了我。
不一会儿我就冷静了下来,给我的发小大斌拨了个电话。
“嘟……嘟……”快接电话,我焦急的喊着。
“喂,小贤,你丫挺会找时候啊。都几点了,你不睡觉的吗?”大斌佯装嗔怒。
“呵呵呵,呵呵呵。”我听到了电话里那熟悉的声音,像是抓到了一个救生圈。
“孙贼,你丫故意打搅我们的二人世界是吧。有事没事啊?”大斌怒道。
“没事儿,我这不已经到墨西哥了吗,给你和嫂子报个平安……”我这话说出口之后我就有些后悔了,这不符合我一向高傲的人设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小贤,你多保重,赶紧把事情办完,我跟你嫂子五一办事儿,你得回来给我当伴郎呢。”
我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我没想到自己这么脆弱。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说定了,我肯定提前回去……你俩继续啊……”。
“滚蛋……”大斌挂断了电话。
我算是稍微踏实了下来,看来京城并没有再一次发生那种所谓的黑天鹅事件。恐怕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难道是针对我,公司要求大家不能与我联系,可这是为什么呢?也许是我想多了,国内现在快夜里12点了,我只是打电话的时机不对。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我们公司的文化是24小时开机待命,作为一家国际贸易公司,这个时间频繁的与国外客户电话交流很常见。先不管那么多了,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我还是先赶去Eoxffi公司,如果只是针对我的,那通过Eoxffi或许能找到答案。
我重新系好了我的领带,拍掉身上的尘土回到车上。掏出100比索作为小费,交给司机。“Sorry!”我表示着歉意。司机报以一个微笑,他摊了摊手,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我们就又继续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