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走,云七夜的院里立时安静不少。屏退了一干丫鬟小厮,她百无聊赖地躺在西域羊绒的毯子上,看着手里的密报,眉一挑,嘴一勾,笑得一脸天下太平。又死人了,一百五十个山贼枭寇,这得多大的场面啊?
想着,她顺手抄起一只鸡爪,嚼着花生米,啃了几口,便将鸡爪顺手扔了出去
侧耳听了半晌,都没听见鸡爪落地的声音,诶,大概是扔得太远了。
片刻后,一声三长两短的猫叫声悠然响起,她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小跑出了房间,绕过曲曲折折的长廊进了院子。
满是桃花的院子里,落英缤纷间,便见对面屋顶上的男子,迎风而立。二十来岁的年纪,一身黑衣,身形纤长有致。孔雀玉翎冠下,半张白玉面具将男子的面容掩去,唯露出鼻和唇。那双墨色的瞳,沉淀着与生俱来的静和冷,白皙的肌肤在月色氤氲下,愈显瓷质。夜风吹起,墨色的衣衫飘若流云,一时之间竟是无边的雅致荡漾。
重点是,他头上的那根鸡爪子,在月色的照耀下,油光闪亮,烨烨生辉。
云七夜愧疚地看着他的鸡爪“发簪”,心下已经知晓了他的怒。她不好意思地漫步上前,仰首揣摩男子的心思。
凤起,江湖高手排行榜第六。
“嘿嘿,小凤儿。”这根油腻腻的凤爪,还真是会找“头”子。她开口,“你来啦?”
屋顶上,凤起的唇角微微抽搐,握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沉默了半晌后,冷声道,“师父。”
“诶。”云七夜心虚地点头应了一声,转身将靠在一旁墙上的梯子费力地搬了过来,顺着梯子爬到了凤起所在的屋顶。一系列动作,看得凤起闭眼不忍卒睹,她的能耐,也只敢上个矮桃树,耍耍风流了。
好不容易爬上了高高的屋顶,云七夜颤抖着两条腿慢慢向凤起移了过去。偶有大风一吹,惊得她慌忙蹲坐在屋顶,平息半晌后又开始移动。
待到她靠近,凤起睁眼,倏地从腰间抽出一条银鞭,恭敬地跪在云七夜面前,沉声道,“徒儿来迟,还望师父责罚。”
近在咫尺,云七夜不明,“责罚?”
“听闻师父将要和九殿下完婚,若师父不愿意,我现在便可带你走。”
走去哪里呢?天下太大,却也太小
云七夜望着跪在地上的男子,慢慢垂下眼。夜风吹来,她火红的衣色几乎被暗夜淹没,衬得整个人越发清濯。她沉默了许久,终是开口,“原来,这事都传到北齐去了?那他们岂不是都知道了?”
“是。”
“哦。”意味深长地点头,云七夜伸手将男子头上的那只鸡爪摘下,而后蹲身与之平视,语出山崩之语,“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又能多收一份礼钱了?”
闻言,凤起拿着鞭子的手一颤,沉默了半晌道:“师父,你老毛病又犯了吧?”如果说贪生怕死,爱财如命算是毛病的话。他的师父,云七夜,简直已经是病入膏肓,药石罔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