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丫鬟倒也是个有情趣的,还懂茶道。”许大人道。他端起泡好的茶杯放在唇边,先是闻了闻,闻得茶香沁人心脾,脸上笑意更甚。
杜长融说:“小女讲究一些,身边的丫鬟自是也不落俗套。”他给杜菁菁和马姨娘使了个眼色,让她们先去屋里,不要打扰他们谈话。
杜菁菁听话的拉着马姨娘的袖子转身进屋,却并没有将门关紧,靠在门背后听着院里一举一动的动静,半点不肯落下什么。
“四小姐虽是庶出,但落落大方,仪态不凡,实乃良木。”许大人四周观望一圈,想到什么似的皱了皱眉。“只是即便是庶出,也不当落于悲态,这院子也实在太简陋了些。”他面色虽是平静,但远没有了一开始看见杜渐微那惊喜和欣赏的表情,像是在责怪杜长融给杜渐微住了这么破一座院子。
杜长融此时已经一滴冷汗流了下来,他没有来过杜渐微的院子,只听周氏说她和杜菁菁两个都是庶出,是以分了偏僻一些的院子,旁的倒也没有多想。一开始他被兴奋冲昏了头脑,只顾着将许大人带来见自己的女儿,方才注意到杜渐微住的院子又小又破。他心中暗骂周氏两声,连忙解释道:“初到楚京,一切都还在归置当中。一些大一点的老院子还没有来得及收拾出来,只得暂时委屈了微儿。”
“嗯”许大人继续皱着眉,显然是不怎么满意杜长融的这回答。
杜渐微道:“多谢大人关心。只不过心有书香,无居陋室,住在什么样的院子里对民女来说倒是没什么所谓,横竖都不过是一瓦遮头之所。父亲初到楚京,近日忙些,不过也不会疏忽了我的。”她柔声说道,言辞简单,既是替杜长融解释了一番,又显山不漏水地在许大人面前表现了一下子。
果然,杜长融松了口气,那许大人面色也是更加欢喜。他感慨道:“四小姐及笄之龄,却心胸宽广,博学多闻,实在令我等老头子汗颜。闻名不如见面,我今日有幸能够得见四小姐,当是心之所向。”
“许大人谬赞了。渐微从前听说过国子监的太傅大人之名,今日得见,也确人生无憾。”杜渐微面不改色地拍着马屁,见许大人一副欢喜的神色,摇了摇头道:“不过虽是初见,恐怕渐微要令许大人失望了。许大人想要拜托渐微之事,请原谅渐微没有办法答应。”
杜长融听得云里雾里,两人什么都没说,怎么就已经开始抱歉啊原谅了?他今日下朝时听到这位平日高高在上的太傅大人说要见见自家的女儿,心里乐开了花,却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是需要拜托杜渐微的。
他茫然地偏过头看着许大人,果真见许大人焦急地露出了失望之色。“四小姐还未听我想说之言,怎么就急着拒绝?”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了然道:“外头传言四小姐有一手惊世占术,能够观天象,知世事,识人心,果不其然。”
杜渐微抿唇笑了笑,并不言语。
杜长融更懵了,怎么就扯到杜渐微懂得周易之术占卜理论来了?他忍不住插嘴问道:“也不知道许大人有什么事是想要让小女帮忙的?若是可以,小女自当从之的。”
许大人虽不是靖康帝的帝师,但却是掌管国子监的太傅,多少榜上有名的会元当初是从他手中流出的学子。且国子监身为皇学,在其上课的多是权贵官绅子女,皇亲国戚,都要尊称许大人一声“许太傅”。他握有实权,官拜从二品,在朝堂中颇有说话的位置。
国子监与大楚朝堂惺惺相关,若是能够讨得许大人的欢心,那对他日后在朝中的仕途和人脉也都有所帮助。所以杜长融在今日下朝之后听许大人说要来府上拜访,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甚至糊里糊涂地直接带着许大人来了滟澜渡,都忘了这里是自己女儿的院子。
他要是巴结上许大人,日后前途无量。
杜长融心道:说的难听一点,如果没有那几位皇子,就是让女儿嫁给年纪比自己还大的许大人他也是愿意的!能做太傅的老丈人,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许大人道:“我先前接到老友的来信,信中讲述了不少有关四小姐的事迹。我知杜四小姐自谦,不愿过分地显露身手,但也知道四小姐当真是当世遗才,泓涵演迤,才贯二酉。所以在杜大人你还没来楚京前便盼望着杜四小姐到来了”他诚恳地看着杜渐微道:“四小姐虽是女子,但比起男子来不遑多让,当真不愿意做我国子监的夫子么?”
“什、什么”杜长融听完简直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他还当许大人是开玩笑,但是见他一副表情认真的模样,说的竟然都是真的。“做国子监的夫子?!许大人说的好友莫不是我们衡阳的陆山长吧?”
国子监的夫子岂是一般人?那都是真真正正的有才学之士。大到久经朝堂的老臣,小到今科榜眼探花,无一不是朝廷的人才。因为他们教育的也都是大楚栋梁,朝廷肱骨,岂能以一般人待之?
那举国闻名的碌仲书院的陆山长便是前国子监的夫子,因年龄大了和种种其他原因才从国子监退出,到了衡阳开创了碌仲书院,每年源源不断地为大楚输送人才。
可现在这许大人竟然说要他的女儿去做国子监的夫子?开什么玩笑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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