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头疼的事情,我刚刚稍稍计算,我大军仍需七八万石粮食才能支撑到夏粮收获啊!”刘义真感慨道。
王修再次对二公子的行为表示惊讶,年纪轻轻算数却如此之好,一次次的惊讶,让王修觉得,二公子就是个天神神童,虽说这在现在的刘义真看来,真是小儿科的事情,但对于一个十二岁心智未开的孩童,确实是有些超纲。
“刺史,属下认为应当写信给太尉,尽快征集军粮调往关中。”
“我觉得没什么用。”刘义真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我父亲率大军南返,众多将士还未得到休整,这个时候再令人运送兵马钱粮,实属兴师动众,再说远水解决不了近渴,就算有粮食起运,等运到长安,我估计也是五不存一。”
刘义真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手中无粮,我就不信,盘桓在这关中之地的世家大族手里也无粮。”
见刘义真将矛头指向关中士族,王修立即阻拦道:“刺史,这些关中士族已在此地经营数百年,关系盘根错节,太尉南归之际,也说了,对这些士族耆老,要礼遇有加,不可轻易得罪!”
刘义真忽然想到,这长史王修也出身京兆王氏,也是关中士族之一,也怪不得他要帮关中士族说话。
“谁说我要拿这些士族们开刀?”刘义真笑道,“王长史,您多虑了,我是想,自我入关中以来,还未拜访过这些世家大族,如今胡夏已不足为惧,这些士族们,我这个刺史应当一个一个拜访才是。”
王修长舒了一口气:“您所言甚是,若想我晋军守住关中,离不开这些世家大族的支持。”
刘义真点了点头,虽然赞同王修现下所言,但对于世家大族的隐患却了如指掌。
这些门阀,从来只会从自身利益出发作为考量,天下大乱,不过是一次洗牌和瓜分利益的机会,在这个乱世,皇帝就像草台班子,你方唱罢,我登台,世家大族对于皇权的鄙夷深入骨髓,再加上九品中正的选官制度,皇权不仅到不了县,甚至在州郡这一层面很多精神指示都传达不到,平民百姓只知世家,却不知皇帝久矣。
“王长史,我出生在东南,对关中的世家大族,说实在话,不甚了解,您长在关中,自然比我要熟悉的多,还想请教长史,这关中豪门士族有哪些?”刘义真谦虚的问道。
“关中之地,数的上号的有六家,分别是京兆韦氏、河东裴氏、河东柳氏、河东薛氏、弘农杨氏和京兆杜氏,这些世家大族,大多在汉朝都身居高位,自永嘉之乱后,关中大地沦为胡人你方唱罢我登台的战场,这些世家大族要么举家迁往南方,留下来的也大都隐居乡里,结寨筑城,构筑坞堡,守卫一方乡土,大多不愿为官。”
“哦?原来是这样,这样,王长史,你给这些世家大族的耆老都写一封信,言辞要恳切,言语要尊敬,邀请他们来长安共商国事!还有除了这些显赫的世家,只要在郡县里能说得上话的,有一定势力的,不管是什么民族的,何方人士,统统给我请到长安来,我要在未央宫设宴,款待各位!”
“刺史,此事估计还得从长计议,”王修听完有些尴尬地说道。
“为何?”刘义真不解,我堂堂刺史,请这些没品没级的老家伙吃饭,还不卖我这个面子?
“关中初定,人心似水,民动如烟,各个士族之间还有新仇旧怨,各民族之间互相攻伐了这么多年,手上沾染了多少对方的鲜血,现如今要各位其乐融融的共聚一堂,属下认为确有不妥。”
刘义真一想,确有道理,便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用最笨的办法,多开几晚宴会,先从汉人世家大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