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的时候,卿千玑又惊醒了一次,梦里,她又回到了上辈子墨重华寒疾发作的痛苦时候。
三伏天,屋外骄阳似火,屋内放满了没有烟雾的松花碳暖炉,她裹着两层厚锦被紧紧地抱着墨重华,汗水和泪水一块哗啦啦地往下落,淌湿了被褥。
疏影点亮一盏烛火,隔着层琉璃灯罩子,映照出柔和的暖橘色灯光,为床上坐着的那个娇小的人儿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
“公主,怎么又醒了?”疏影上前为卿千玑披上一件外衣,从自己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见卿千玑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使她就像雨中被淋湿翅膀的白蝴蝶,脆弱而易碎。
卿千玑抬头望着疏影,有些无助地握着了她的手,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小全子回来了吗?”
疏影露出不解的表情,她回握着卿千玑的手,有条不紊地开口:“公主,小全子在宫门下钥前就已经回来和您禀报过墨王府的情况了您这是怎么了?”
卿千玑摇了摇头,掀开被子预备起身,“伺候我梳洗更衣吧,我早些去太学府。”
“公主,现在才三更天。”疏影抬高了声音,却发现卿千玑一向平静如水的眼眸透出了几分慌乱之色,“公主有什么事不妨与奴婢说,奴婢和您一起想办法。”
“疏影,我想回家了。”
“公主,这就是您的家啊。”
卿千玑沉默着起身,走到窗边坐下,静静地望着夜空中的残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身后的疏影陪着她,从天黑坐到天亮。
当卿千玑顶着黑眼圈来到太学府的时候,墨重华的位置仍旧是空着的。但是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左边多了一张书桌,旁边坐着个黑衣红发带的少年,剑眉入鬓,鼻梁挺翘,俊朗英气的侧脸,用课本垫着茶杯,一看就是嚣张跋扈的独孤九。
她笑着拉开凳子坐下,调侃了一句:“你动作还挺迅速的啊,这么快就调来地字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