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想把三姐接回去。”,宋敛恭恭敬敬的跪在何青山的灵前,一边烧纸一边小声的跟宋沅嚼着舌。眼睛偶尔也会落在同样跪在灵前的何桥松、何桥柏兄弟两个身上。
宋沅扒着灰烬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哭得撕心裂肺的何桥柏身上,过了许久这才缓缓地道:
“她不会回去,也回不去。”。
为什么不会回去?宋家的人天生都是犟种,认定的事莫说九头牛就是九百头牛都不可能拉回去。从宋蓉死也要嫁给何青山的那一天起,宋沅就已经明白他这个从小看着最温顺的妹妹里里外外就是个宋家人。哪怕是这西南的蛮荒也改变不了的宋家人的执拗。从她殉情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可能选择回头了。
看似平静正常,谁又能知道活着的不是一具行尸走肉?宋沅的余光看着眼泪流得一点也不比何桥松兄弟两个流得少的宋敛,这才是真正被这西南大山养育的宋家人,看似强硬,实则最是温和、中正。
“如同母亲不可能抛弃你一样,她也不可能抛弃自己的孩子。若是将她绑回去,她的这个家大概真就散了。最大的十岁,最小的五岁,肚子里还有一个……莲儿,你今年十二岁了,也是时候学些人情世故了……”。
不等宋敛开口,宋沅继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她若是想回去,家中总有她的一席之地。出嫁女与未嫁女总归不一样,寄人篱下的日子非是你三姐这样的人过得了的。莫要说为兄凉薄,世道本就如此,就说你外祖家,你自己应该也明白。”。
宋敛只是默默地流眼泪,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从他用力抓紧纸钱的样子来看,这话确实戳人心窝子。
宋沅看了他一会儿,又专注于面前燃起的火堆。
“不要把你三姐想得太过脆弱,在这大山里太过脆弱的东西总是不长久的。罢了,总归还得看她的意思,这里有我守着。你去看着小竹子姐弟两个,晚些时辰我在唤你。”。
自家人自家疼,十来岁的小孩子,宋沅怎么舍得他整夜的熬?坏了身体这才是得不偿失的蠢事。
“小竹很聪明也很懂事会照顾好小肃的,让小松和小柏去睡一会儿,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守灵。”。宋沅有自己的考虑,宋敛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在他短短十二年的人生里,哪怕生活清苦,但是仍旧活得有滋有味,生离死别并未见过多少,尤其是这种跟他切身相关的。
“听话,熬坏了身体,只会引得母亲伤心。今晚有我守着就是了,明日你若是愿意守着便守着。”。
因为事发突然,纵然是一大家子都在帮着治丧,但是到底还是有很多疏漏的地方。白天忙了一天,到了夜里帮忙的邻里大多也就散了去。灵堂里除了做法事的先生,也就只有守灵的亲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