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回到棋盘上,温庭筠正郁闷地盯着那走的最后一步棋。他真是想不通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抬头看见二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还觉得纳闷:“你们莫不是在取笑我?”
段成式摆了摆手:“没什么,听到了一个颇有趣的笑话。”
李忆昔面露微笑:“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几盘棋下完,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主要是二人都是快棋手练战四盘,给某些很能熬的现代棋手,这大概连半盘都没下了呢。
不过天还没暗,这青楼里的姑娘已经纷纷起来了,或是化妆,或是彩练。
上元节是一年到头数一数二的大日子,北堂夜夜人如月,南陌朝朝骑似云…
姑娘们当然也早在准备着,预备着有汉代金吾千骑来,或者是高官将相。
其中有几个温庭筠大概交好的歌伎女子来到了此处,于是她们看到温庭筠吃瘪的惨状。
温庭筠最终受不住压力,还是选择认负。他哼了一声,干脆地甩了一缗钱在桌上,弄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
李忆昔知道自己做得有点过分,不过这完全不影响他先把钱收起来。
“天下竟然有人能胜飞卿?”一官妓又疑又笑,痴痴地试问道。
“这就是阿奴你不懂了吧。那大内的棋院里高手多着呢,只不过不会在我们这显山露水!”
“小郎君倒是生得好生俊俏……”
李忆昔猛然被调戏了一下还挺不好意思,还好温庭筠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今天这事,往后你们谁也不许提。不然……”温庭筠在棋奁里面搅了两下,“不然我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
众人闻言皆笑。
“几位真是抱歉,我这几天的开销都被这位小郎赢了去,恐怕是没有闲钱了。”温庭筠无奈地说道。
“无妨,飞卿就别下围棋了。教坊司新曲要谱以《杨柳枝》词,请飞卿以词相与,足矣足矣!”
“填几首曲子词吗?”温庭筠喃喃地念着,“莫要围棋…”
他取出一方桃红色小笺,一边念着一边写着。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那些歌女们对那张诗笺看起来十分迷恋,李忆昔则是一下子就听出了词中的双关谐音。
“深嘱郎君莫要违了日期,好个情意绵绵的相思豆。一直以为飞卿是有福之人,看来飞卿的红颜知己是更加有福啊。”李忆昔笑道。
“薛涛笺…”段成式认出了那纸诗笺,“是薛涛薛尚书在西川发明的诗笺吧,确实适合赠予诸妓,看得连我都要羡慕了。”
段成式的父亲是前朝宰相、剑南西川节度使段文昌,所以他在西川生活过几年,对西川的人事物非常熟悉。
薛涛这个女尚书,可以说真是几十年来未曾一见的奇女子了。
乘着那些歌妓围着温庭筠的时候,段成式问起李忆昔:“小郎,我看你为人落落大方,但赢飞卿钱的时候却很坚决。应该是手里不宽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