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白不卑不亢,淡淡朝她看去一眼,眉眼微弯,“贵妃娘娘,您要护短也不是这般护的,赵其锐是什么德行天下人皆知,何况有那么多人亲眼所见,难道还会有假不成?赵贵妃既然口口声声说赵其锐是被冤枉的,那不知您有何证据能够证明?”
赵贵妃身子不由一颤,怒道,“你竟敢直呼锐儿的名字,你”
“大家都看到了吧?”锦白声音淡淡地打断她,“贵妃娘娘自认赵家的人要比别人血统尊贵,我们这些黎民百姓身份低微,根本不配直呼赵家人的名字,所以说,赵其锐恃强凌弱,以权压人的性子,看样子是跟贵妃娘娘学来的啊”
殿中众人嘴角微抽,赵贵妃下意识张口反驳,“你休要在此挑拨离间,本宫就事论事,你究竟是受何人指使来陷害锐儿的?!”
锦白轻笑一声,“陷害?到了现在贵妃娘娘还在自欺欺人,人证物证俱全的事情你们也能睁眼说瞎话,既然如此,那朝廷口口声声说的为天下,为万民岂不是莫大的笑话!干脆就是为了你赵家算了!”
她话音未落,满殿皆惊,赵贵妃和赵恒风尤其大惊失色,锦白却是不依不饶,道,“陛下以仁善治国,以百姓为先,这是南燕创立之初便对百姓们许下的承诺,可是现在,百姓们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陛下浑然不知,赵家在京中为所欲为一手遮天,陛下也不知,上有文武百官敢怒不敢言,下有黎民百姓深受其害冤情难鸣,那陛下又与昏君有何差别?!”
要说方才只是震惊,这一下所有人都要晕厥了,燕帝的脸色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变了颜色,他搭在扶手上的双手缓缓握成拳,双眼隐忍而克制地盯着风骨俱佳的女子。
赵贵妃一下子站起身呵斥,“你放肆!竟敢在大殿上当众诋毁陛下,该当何罪?!”
锦白非但微惧,反而哂笑一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就是被你们这些惯常阿谀奉承的人给惯坏了,所以才分不清楚好坏,看不清楚百姓的冤情,不明白你赵家的胆大包天!我如今不过是代表百姓,来提醒陛下,莫要让小人蒙蔽了双眼!”
赵贵妃气得胸口不住上下起伏,面红耳赤,“你,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有胡说八道你心里最是清楚,赵其锐的所作所为,若是今日陛下不给民女一个说法,不给百姓一个公道,民女今日便撞死在这金龙柱上,血溅三尺为求不过一个公平,还望陛下能够成全!”
她声色俱厉,身形瘦削却仿佛一株屹立不倒的松柏,那一身桀骜不驯的气派震得在场之人呼吸急促,赵贵妃一下子失言,震惊地看着她,“你,你是”
“父皇,”萧景行适时出声打断她,朝着燕帝拱手,道,“儿臣复议,赵其锐罪恶滔天,务必要将其绳之以法,方能彰显我朝之公允,于百姓之善待,还请父皇下旨处置赵其锐!”
赵贵妃呼吸顿时一哽,赵恒风脚步踉跄了一下,陆少离牵袍跪地,“臣复议,望陛下能够秉公处理!”
三人话落,大殿之内立时齐刷刷地跪下一片,以薄太傅和刑部尚书陆靳为首,大理寺卿薛正堂与众大臣复议。
大殿之内仅剩几名摇摇欲坠的官员,最终也压不住内心的挣扎,跪地复议。
在场近百人,却已经没有人再站在赵贵妃和赵恒风那边。
燕帝脸上早已经布上了可怖的阴云,他眸中一片沉雾,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从锦白和萧景行身上掠过,看向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最终对上身子颤抖,微微摇着头梨花带雨的赵贵妃,以及一脸颓唐的赵恒风。
微微一叹,他垂目,道,“传朕旨意,赵家嫡子赵其锐恃强凌弱,欺辱百姓,扰得民间怨声载道,今日有万民请愿书在前,人证物证俱全,但念在赵家多年来为朝廷鞠躬尽瘁,朕着令,废其一条腿,罢黜其太常寺协律郎一职,从此不得踏入朝堂,不得继承赵家家主之位,以此小惩大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