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均听到声音却汗了,额头露出一条黑线,转过身子,果不其然,就看到唐糖装着一脸纯真的模样慢慢靠近文殊简。
这个惹祸精,她才不会相信唐糖是单纯问路去的,顺路才是真的,至于顺什么沈灵均扶额,多半是这小妮子又看上人家身上的什么宝贝了。
沈灵均现在对唐糖了解的很透彻,别看她表面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模样,骂你的时候才是真性情,一旦她对你甜甜的笑时,反而要担心她会使什么坏。
沈灵均可没有忘记当初唐糖是笑的怎么无害的给了她一块糕点,最后差点让她毁容,至今想起来浑身发毛,不得不叫人感叹,千年的狐狸也有崴脚的时候。
文殊简一转头,对上一张圆润的婴儿肥的脸庞,少女娇憨中透着一股灵性,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睫毛煽动间,仿佛拨在心口上,麻酥酥的。
“呀,小哥哥你都不知道吗?”唐糖扁了扁嘴,脸上出现故作苦恼的神色,更添了几分纯真灵动。
“知道,当然知道”文殊简勾起唇角,笑容轻狂邪肆:“哥哥这就告诉你。”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唐糖笑着,眼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谁都没有发现。
沈灵均同情的看了文殊简一眼,自己保重吧,趁着别人不注意,红影微动,一个幻影步,人在几丈开外,随后一个纵身,直掠向后街那里。
后街名叫清荷街,这里比其他地方特别的是,清荷街左边是一整个大池塘,方圆二里呈椭圆形状,将这片地方一切为二。右边是住户,林立着数个高门宅院,红墙阔立,是为数不多的富人居所。
此地闹中取静,夏日伴着荷花清香,池水涟漪,很是宜人。
当沈灵均赶到时,清荷街人满为患,密密压压的里三层外三层,连个苍蝇都挤不进去。扫视一圈,头疼的一抽一抽的,这不就是刚才在桥边看热闹的一群人吗,动作还挺快啊,果然卦的力量是伟大的。
左右看了下,她当下纵身一跃,飞身至旁边最高的一颗树上,既对前面的一切都瞧得清楚,又能避开他人。
剥开层层人群,可见最中心的地方留置出一方空地,一人浑身湿漉漉的,整个身体都在发着颤,双手放在嘴边狠命的哈欠,互相摩擦取热。就算在三月春意正浓时节,这么给弄了一身水,确实也要冻的够呛。
他的身上是一套浅灰色打底绣有桃花的锦袍,一枝桃花从左边腰侧开始斜挑而上,直到右边肩膀的位置,枝干上五六朵桃花鲜艳明亮,但是与之相反的是他的脸色白中透青,神情惊惧,恍惚,颤栗,后怕
只不过,此刻那些人的目光并未放在他的身上,除了旁边一位好心的街坊给他扔了件外衣先裹着御寒之外,其余人都看着地上。
人群骚动,各有话语,原本安静的池塘水畔,一下子嘈乱不止。
沈灵均倚靠在粗壮的枝干上,单脚曲起,右手随意摆放在上面,食指搭在鼻梁上,眼眸从骚包的那位湿身男子身上移开,眯起眸,看向那方小小空地的地上。
预料之中又有些意外,地上躺着一具尸体,长发披散遮盖住脸庞,因而看不清长相外貌,但是从体格和服饰来看,是一个成年男子,身上挂着少许水草和浮萍,靴底沾染不少淤泥,手指头蜷曲而握,泛出青紫色。
从刚才那些人七嘴舌的讨论中,沈灵均听了个大概,桃花骚包男是这里的某位住户,中午喝了点小酒脑子有点不清楚,走到这片荷花池时,脚底一个踉跄,差点就翻到池塘里去了。
因为经常发生孩童玩闹而导致坠水,所以这里的有钱住户们一起出钱给修了个半人高的围栏,桃花骚包男也因而挂在围栏上没有彻底掉下去。
这么一磕,脑子正好撞在那围栏的石柱上,酒醒了大半,桃花骚包男甩了甩脑袋准备走时,鞠了一把水洗脸,结果遇到悲剧的事了。
他的双手刚伸进水里,脸那么一凑过去,和另外一张脸来了个面对面。
原本只醒了一半就脑子还不甚清楚的桃花骚包男反应慢半拍的与对方瞪了半晌,突然回过神来,不对啊,这下面不就是池塘,那怎么躺着个人
而且越看,这张脸死白死白,眼睛还整个都突出来,表情痛苦狰狞,根本就不是一张活人的脸。
哎呀妈呀,桃花骚包男这会儿不用洗脸,整个都清醒了,嘴里尖叫一声,脚底一软,人还是翻进了池塘。
“老子真是倒霉”桃花骚包男脸都皱在一起,快哭出来了,眼底的惊恐无法退散,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张死人脸。
旁边的人群摇头叹息,嘴里说着同情啊,可怜啊,真是作孽,眼睛里却都是兴奋,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