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嶙峋的山峰,重重幢幢,连绵不绝。
群山怀抱之中散落着片片村落,犬牙交错的山崖处也住着人家。
其中一处,篱笆外的大片空地上,一半是菜畦,一半遍植菊花。
拳头大的花朵微低着头,在西陲的阳光下闪着嫩黄的光,像出生的鸡仔般惹人喜爱,像初长成的小女儿般纯真俏丽,惹人爱怜。风一过,绿叶微微颤动,隔着老远仿若都能闻见那沁人的清冽的香。
花香勾动坐在树桩上看了许久书的姑娘。姑娘扭头,看向近旁的花,阳光下明亮的逼人眼的面庞浮上笑意。看了会儿花,合上书卷,拿起一旁的拐杖缓缓起身。其实她已经用不着拐杖了,只是用了几个月,拿着它心里好像牢靠些。她先是走去树桩旁的牌子前,用手擦了擦,以使上面的字更清晰醒目些。而后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将被风吹乱的一缕柔发別在耳后,噙着盈盈笑意,放眼秋日绚烂的山林。
靠躺在树枝间的男子并不担心她会看见自己,这样的“注视”并非第一次了。她的气色比上次来时更好些,起身活动也更利索,希望这是他最后一次来了。
姑娘知道自己不能吸入太多凉气,那剧烈的似要将肺咳出来的滋味太难受了,但山里九月的气息实在诱人,她也想知道自己如今康复得到底如何,便缓缓地,一次一小点儿地慢慢吸入山气。
咳,咳,她轻轻咳了两声,但也仅仅这两声。
这表明她又康复了不少吧?
因此心下一片欢喜,脸上笑意也更深了。
秋阳下,她的美丽刺人眼目。
但男子似无目无心,他观察她细致入微纯纯出于医者之心。此时,他只希望她能多走动走动,以便让他观察更多。
姑娘很快如他所愿的走动起来。拿着拐杖向篱笆里走去。卧在垫子上晒暖的黄狗懒洋洋地掀开眼皮,随着她的靠近尾巴摇得越来越欢。姑娘经过黄狗身边时缓缓蹲下,摩挲着它的头,跟它说着什么,然后起身走去崖边,看山下的村落。
男子并不好奇她在看什么,他只想知道她能站立多久。
她热眼望着山下,他冷眼望着她。
姑娘看了会儿山下的烟火气,喂喂鸡,收收鸡蛋,又去菜园里摘了些菜,舀水清洗清洗……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她或站或走,似并没有什么不适。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