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庸自房门走出,只觉胸口仿佛压了一块重石让他喘不过气,王氏的话像是一柄锋利的刀,戳的他心口生疼,即便是身为家主的他,即使他是整个武林都需要仰望的存在,却依然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庭院踱步的他突然想到了沈如烟,想到了那个雨夜交加的晚上,他看到了沈府门口衣衫褴褛,骨瘦嶙峋,发如枯草似乞丐一般的女子。
纵然虚弱到无法起身,她的怀里却依旧死死抱着的一块灵牌,他看到了灵牌上的名字,听到了这可怜女子张口喊他的第一声爹。
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把她带回了家,这个自出身便没有感受过父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的女子,即便拥有了沈家千金这样光彩夺目的身份,却依然活的小心翼翼,卑躬屈膝,无半分尊严。
她始终和下人住在一起,愿意和他们打做一团,也会去主动劳作,面对王氏的辱骂,心情不好时甚至不愿施舍她一餐饭,她也从不反抗,即便是沈府的一些丫鬟管家,都能指桑骂槐的奚落她,对此她却从来都没有过半分怨言。
作为父亲,作为家主,她所经历的这些他自然是看在眼里,但他的沉默无意中也助长了这些人嚣张的气焰,也让这个可怜的女子生活的更加水深火热。
几年过去,如今的她出落的越来越漂亮,她有着像她母亲一样的明媚皓齿,有着像她母亲一样出身江南水乡般的温婉性格,看到沈如烟,他总会想起那个女人,那个被她辜负和抛弃的可怜女人。
都说人一旦拥有了至高的权利和地位,便可以无视一切去保护应该保护的人,现在他才发现,只要是人,就总会有软肋,总会有许多的顾虑。
他轻叹了口气,心有愧疚,似乎是心有所想,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到了草房。
“也罢!”
他整了整衣衫,迈上台阶,刚要上前推门,草房内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他抬起的手顿时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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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烂不堪的草房内,沈如烟跪在冰冷泛潮的草席上,怀中抱着一块牌位,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带着它,她轻抚着上面的名字,上面刻着她母亲的名讳,似乎面前的沈如风在她看来都宛如空气一般。
“兄长的好意如烟心领,若无事还请兄长回去吧,若是被人瞧见,有伤风化。”
“我答应过你,待我们回江南后,你母亲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处理妥当,你这性子却也太执拗了些,又何必急于这一时。”沈如风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沈如烟像是没听到一样,沉默不语,沈如风蹲下直视着眼前的玉人,轻抚着她瀑布般的长发。
“所有人都说我那位未过门的妻子是江湖第一美人,任何女子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但是在我看来,你才是这天下独一份的美人。”
沈如风自顾自的说着:“大婚将至,待我将萧家千金迎娶回来,我便迎你进门,到时候你就是我沈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莫说你母亲灵位可以回沈家,就算是整个沈家都是你说算,无人再敢欺辱你,你说我这样算不算良苦用心?”
沈如烟转头看着他,他有着一张极为英俊的脸,唇红齿白,眉目如剑,他有着天底下所有男子都羡慕的家世,有着江湖无数青年才俊穷极一生都不能达到的身手,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在他的身上嗅到了无比肮脏的气味,像极了那只被她亲手扔进锅里的猫。
终于,她第一次迎上了他的目光。
“沈家在江湖贵为名流,你更是未来的少盟主,你如此做派,难道就不怕难堵天下悠悠众口,你就不怕惹所有人非议吗?你难道就不顾及父亲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