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你、你……”
大丫的口舌虽是要厉害些,但到底是个姑娘家,经验贫乏,于下三路上造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句式来,只得跺了跺脚,采取了和她阿娘一样的回复,“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吃饭了,都少说两句!”
老冯头破天荒的没有去帮宝贝儿子的腔,虎着一张脸,将饭菜摆到了桌上。
“爹!”
矮舅舅一边急吼吼的唤着他,一边阴恻恻的瞅了冯氏一眼,不仅是在暗示他自己的嘴炮还没发射完,还提醒了他冯氏是没有资格上桌子吃饱饭的。
“这么大一海碗饭下来,还堵不上你的破窟窿?”
老冯头仍是虎着脸,将一碗饭推到了他的面前,高声道:“快吃!”
“呼哧呼哧……”
“吧唧吧唧……”
因为心事重重的折腾了一上午,大家倍感疲累,在动筷子时都带着风卷残云的气势,只有矮舅舅如淑女般矜持的细嚼慢咽了几口就推说肚子疼,并接连挤出了几个奇臭无比的响屁,就乐颠颠的跑去茅房了。
离他最近的韦团儿被恶心得不轻,怀疑他就是故意的,可其他人丝毫没有受影响,仍是运筷如飞。
“来,多吃点。”
“嗯,这个不错。”
“汤还有吗?”
于是,等矮舅舅哼着小曲儿,得意洋洋的从茅房蹲坑而返时,桌上便只余下了一片杯盘狼藉的惨象。
“爹!你今天是吃错药了,还是老糊涂了?”
肚子空空,钱袋亦是空空的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你怎么只晓得让旁人吃好的喝好的,却尽给你儿子窝囊气受!天底下哪有你这样没种的窝囊废?还有那些银子,明明说好了都是留给以后的孙子的,怎么就落到了大姐的手里?凭什么?她算什么东西?”
“那是张家给大丫的彩礼。”
大姨连忙放下了剔牙的竹签,弱弱的道。
“切!你居然好意思提那是彩礼?区区二十两,买一个大户人家的丫鬟都不够呢!亏你还白白的养了个黄花大闺女这么多年,怎么就只找人要了这么点儿?真是个赔钱货!”
不等大丫还嘴,他就将矛头对准了冯氏,“还有你这个丧了吧唧的拖油瓶,一把年纪了,好不容易拉扯出一个值钱点的货色,结果还舍不得脱手,啧啧,你是嫌人家给的太少了,想学窑姐儿自抬身价的那套,对不对?”
又得意道:“哟,你脸儿怎么突然变白了,又变绿了?是在怄气吧?是想逮着我发火吧?那赶紧来啊,仗着有你男人撑腰,赶紧把我修理了啊!我就洗干净了脖子在这儿等着,有本事你就上啊!”
他果真伸长了脖子,十分滑稽的晃来晃去,“呵呵,就知道你屁本事没有,只会冲着年迈的爹发狠动刀!好阿姊,我劝你见好就收,别真把她当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小心她受不住这个福分,活不到多长的岁数就没了!”
冷笑了几声后,他砸碎一个粗瓷的茶杯,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