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已全然顾不得面罩内凝结的雾气。几分钟后,他们的呼吸才渐渐平顺,按下面罩除雾按钮后的视线瞬间清澈,一道巨大的石门赫然出现在眼前。
徐洪林顾不得看石门,望着身后已经平静如初的地面后怕地说:“乖乖,这翻板怎么还能变回去啊,真要死到这下面都没人知道!”
骆敏见怪不怪:“大墓里的翻板都这样子,石板靠重力就能慢慢复位,要不然谁也防不住。”
尚冬起身观察这道石门,巨大的石门通体白色,两侧既没有他想象中的阙楼,也没有过洞的外沿,门上既无铺首,也无纹饰,左右合拢,中间隐约能看到一条几乎不可见的细缝。“这是中羡门没错了,”尚冬自言自语道。
骆敏听到尚冬咕哝的这句话,问:“你咋知道这是中羡门呢?”
“《史记》上说中羡门是左右闭合的,外羡门是上下闭合的,这应该就是中羡门了。如果书上写的没错,那这道门里就能看到陪葬品了。”
罗刚问:“羡门就是墓门的意思吗?”
“是。”
“既然有外羡门、中羡门,那是不是也有内羡门?”
“不知道,《史记》上没写。你怎么能想到这个?”尚冬问。
罗刚轻描淡写地说:“很简单的文字逻辑啊,内中外不是一体的吗?如果只有两道门又哪里来的‘中’?”
尚冬皱了皱眉说:“我想你可能是对的。比起《史记》其他内容,司马迁关于秦始皇陵写得简直可以称得上简陋。”
罗刚说:“能理解,当年的皇陵应该就像现在的核基地,一定是绝密中的绝密,能流出来的信息一定有限。”
石门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幽光,凑近能看到光线可以浅浅地透入,隐约呈现出细密的晶粒。徐洪林脱下一只手套把手抚在门上,一阵彻骨的冰凉沁入手心,他发出轻轻的惊叹:“这是玉啊!”
尚冬有些疑惑,不由得自然自语:“这门倒是奇了怪了……”
徐洪林问:“冬哥,怎么个奇法?”
尚冬解释道:“春秋战国礼制十分森严,王侯将相的墓门上都有不同的纹饰,无非形制不一样,作用嘛,要么镇墓,要么辟邪,要么就是祥瑞,咱这赵政倒好,贵为千古一帝,墓门上既不雕刻也不装饰,两边也没阙楼,跟前连个把门的枕木手都没有。如果是他本人喜欢简洁,倒也不失为一种解释,但这墓道里的条石上却雕的有夔纹兽纹,这能争面子的大门却是个光板,不奇怪吗?”
徐洪林若有所思,点着头说:“好像是挺奇怪……对了冬哥,你叫秦始皇‘赵政’?他不是叫嬴政吗?”
罗刚和骆敏似乎也对这个问题也有兴趣。尚冬说:“‘嬴政’是现代的叫法,严格来说不准确,秦始皇是姓赢没错,但他是赢姓赵氏,在先秦时代,男称氏,女称姓,所以他准确的叫法应该叫‘赵政’。顺便说一下,事实上现代学界对秦始皇叫什么名字到现在都是一本糊涂账,绝大部分的史书都管他叫‘政’,政策的政,政府的政,但近些年也有些新发现的文献叫他‘赢正或者赵正’,端正的正,北大秦简里就有《赵正书》。”
“我以前的历史算是白学了,”徐洪林说。
“好了,不管它奇怪不奇怪,咱们也得进去不是,罗队,咱们推门试试吧。”
罗刚与尚冬分别用肩抵住玉门,徐洪林也跟在罗刚身边使劲,竭尽全力去推,一番折腾下来,玉门却连一丝震动都没有。骆敏谁也没有理会,连搭把手的意思都没有,不急不徐地从背包里抽出他那根探杆,开始嗒嗒地在玉门上上下下敲了起来。
罗刚知道做的是无用功也不再试:“骆驼,有办法打开没?”
骆敏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不太好弄。”手上却一直没有停下敲打的活计。
徐洪林单膝跪在门边拽出一把军用匕首在门上用力划,罗刚、尚冬不解地看着他。划了几下,徐洪林抬头说:“好家伙,这也不知道是什么玉,看着像京白玉,硬度又比京白玉高,跟黑曜石差不多了,都划不出印儿来,估计摩氏硬度得七以上了,白玉这么硬的没见过。”
徐洪林的话让尚冬想到了玉门没有雕饰的一种可能——加工高硬度材质需要更高硬度的工具,秦有铜铁却没有硬度更高的钢。
罗刚看骆敏仍在敲敲打打,忍不住又问:“骆驼,难不成咱就被挡到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