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程府,梓元阁里,床上的身影紧紧攥着身上的喜服,听着外面嘈杂的声响,争执的声音里夹杂着刀剑出鞘的碰撞声,心越来越慌,随着外面一声圣旨到,整个程府突然安静,只剩跪拜的窸窣,“程太傅,程小姐何在?”侍者的声音穿过梓元阁的窗从前厅隐隐传来,又尖又利。
缓缓闭上了眼睛,如释重负,我知道,到底是瞒不住的,松开紧攥着的手,当朝太子册立储妃,婚服用的是最好的帛布,即使攥了很久也丝毫不皱,只余手心浸染的汗渍,素手抚了抚喜服下摆上的凤纹,像是在保护我最后的体面。
“红绡,我们出去接旨。”长舒一口气,下定了决心,平淡说道。
“小姐,真的要出去吗?出去了,您和殿下,便再无可能了……”整个房间里,也就红绡知道,我身上最大的秘密。
沉思良久,朱唇轻启:“瞒不住的……”说完便向那扇门走去。
我何尝不知道,可谎言终究是要被戳破的,还好,我与子殊还未真正成亲,这时候面对总好过在时间推移里的两看相厌。
到达前厅时正听见父亲诉说着不合礼法,由他代为听旨,可那将父亲视为眼中钉的右相孟渠良如何能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那咄咄逼人的嘴脸让人心生厌恶。
“臣女,程梦祎,叩见陛下”径直走到宣旨的侍者跟前,微微提起裙摆慢慢跪下。
“陛下口谕,宣,程二小姐,程罗祎入宫面圣。”能用这个名字宣,想必启帝已经有了确切的证据。
“民女,程罗祎,领旨”语气,不卑不亢,听不出情绪。
周围的议论声络绎不绝,毕竟程罗祎这个名字,已经消失在天都很久了,而拥有这个名字的女孩,是导致前太子姜澤身亡的罪魁祸首。
得了口谕,慢慢起身,或许是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头的石头,身体也放松了,站起时身体微颤,身旁的红绡忙伸手,“小姐……”
微微摆手,表示无碍,回身,走向当朝太子之师,太傅程衍,那是,我的亲生父亲。
他的表情看不出惊讶,脸上的沟壑看出了时间的流逝,今日身上的新袍,是用我为他选的布匹做的,回到父亲身边的这一年,我复刻着姐姐的性格、习惯甚至是喜好,就怕有一丝的纰漏,可最终,他还是知道了。
抬头望向那双期待的眼睛,“不孝女程罗祎,见过父亲大人。”
程罗祎看到他伸出的双手,紧紧抚着我的臂膀,我能感觉到那双手在颤抖,红了眼眶,嘴角却是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