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这种想法,那自然再好不过,”韩书夔,“你知道的,我一直希望你可以……”
“写作的事另说,写了不一定就要发表,说不定等我哪天驾鹤西去了,后人从我的遗物里翻出这么一篇文章再拿去发表,我还能赢个身后名,至于身前的名声,只是多余的负担。”
岳森罗说这句话的时候十分平静,平静到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一样,这本该是一句玩笑话,但此刻,却没有人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慢着,呆子,”田牧谣急忙开口,“你……毕业之后要去哪里?”
“与你无关,希望你们之后也不要用类似的问题来问我,无可奉告。”
岳森罗的态度突然强硬起来,语气也生硬了几分,甚至有些吓人。说完这句话,岳森罗便站起身要走。
“怎么,你不走?”
见秦朝雨依旧坐着,他问了一句。
“我还有事要问各位学长学姐。”
“……那就把想问的都问清楚吧。”
岳森罗没有回头,将秦朝雨留在了教室里,一个人离开了。
或许,在场的人没有一个能想到,离开教室之后的岳森罗满脑子里想的,却是进门时他和秦朝雨异口同声说出的那句“不是”。
——也好……也好。
他试着安慰了自己两句,便往宿舍去了。
与此同时,教室内。
“能请大家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我吗?”
“我应该已经告诉过你大致的来龙去脉了……”司马蔚君道,“你是想知道更多的细节?”
“……我觉得君姐你告诉我的内容也只是一面之词。”
说着,秦朝雨看向了韩书夔,唯有韩书夔,是她在自主进行的调查中完全没有涉及到的部分,这也就意味着,他才是真正那起事件的关键人物。
“很抱歉,我并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韩书夔一眼就看出了秦朝雨那无比明显的企图,并加以回绝。
“小秦,解铃还须系铃人,”魏冰梦开口,“我们确实对那件事的认识可能片面,也可能有所隐瞒,但岳森罗是不会骗人的……”
“如果他愿意告诉你一切,那么说的就都是真话,如果他不愿意告诉你,那就别强求了。”田牧谣接过话说道。
“……我怎么感觉你们都这么了解他?”
“不是了解,是他只让我们知道这么多,更多的事情,我们没有去挖掘,他也不会随便允许我们去挖掘,”韩书夔接过话茬,“他的故事,或许远比我们想象得要精彩,只可惜他一直不愿意面对,至少他不愿意写下来,所以刚才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其实很高兴。”
“虽然共事的时间很短,但我们认识他好歹也已经快四年了,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他的一些死脑筋是怎么运转的。”司马蔚君道。
听过众人的话,秦朝雨脑中一直堵塞着的某扇大门猛地打开了。
“那……大一的时候,他在各位看来是什么样的?”
“愣头青一个,”魏冰梦率先回答,“但是胆子很大,不过我可能也没什么资格说他就是了,在对付他这件事上,我太轻敌了。”
“胆子大是因为他凡事准备得都很周全……”司马蔚君说着看了魏冰梦一眼,“比如找我协同调查,他很清楚有些事情一个人是搞不定的,虽然最初他确实愣头青,但很快就上道了,不然我们的进展也不会那么快。”
“不过,只要他觉得自己能搞定,就绝不会去找别人帮忙,唉……”田牧谣补充道。
“他毫无疑问是个有才能的人,不论是写作还是别的什么,他本人虽然经常意识不到这一点,但即便意识到了,也不会主动去用这份才能,‘罗哥’的工作,说不定已经是他发挥主观能动性的最大限度了。”韩书夔说。
——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我知道了,我应该能让他把事情都告诉我。”
“如果你真能做到,那你就比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强了,”魏冰梦有些戏谑地说着,“他很少对人说自己的事,你应该也清楚,我猜,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当初和我作对的意图。”
“难道不是因为热血的正义感?”秦朝雨问。
“如果他是那种热血青年,倒也好对付,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但他虽然有上头的情况,但冷静下来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魏冰梦说着无奈地摊了摊手。
“他只是很有原则,但这个原则是好是坏,我不清楚,”司马蔚君的态度也很是模棱两可,“就像推理小说中的侦探,你总会控制不住地去思考如果这些站在真善美一侧的聪明人去做假恶丑的事情会多么恐怖。”
秦朝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口:“如果各位在四年的时间里,也只对他了解到这种程度的话,我有信心比大家更进一步。”
“那我就期待一下你的报道了。”韩书夔笑笑。
随后,秦朝雨便朝四人告辞离去。
“君君,这俩人认识多久了?”魏冰梦问。
“两个月?有两个月吗?反正差不多这么长时间吧。”
“只两个月,她哪来的自信?”
“那就只有她本人知道了,说不定,就这两个月时间,岳森罗确实向她说了不少从未告诉我们的事呢。”
“呆子……他不会……”田牧谣看着秦朝雨的座位,喃喃着陷入了沉思。
“算了,再想也无济于事,既然他不愿叙旧,我们也散了吧,”韩书夔说着站了起来,“冰梦,走吧。”
“嗯。”
“你俩关系还这么好,我是没想到的。”田牧谣回过神,调侃了一句。
“毕竟社长不像你那个宝贝呆子容易认死理。”
“倒也不是他认死理,而是他始终不肯相信自己以外的其他人……虽然我当年的做法确实欠考虑,但他完全无法接受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他还被困在三年前,”魏冰梦说,“看今天这个样子,如果说有人能救他出来的话,那就只有我这个新闻部的后辈了。”
“他或许需要更长的时间……但,毕竟我们都不清楚他的过去,咱们四个对他的描述都不一样,他这人可复杂了。”
“复杂就对了,人性不复杂的话,哪有被写进作品的价值呢?非黑即白、大是大非的故事,是给小朋友看的,我可不喜欢那种东西。”韩书夔补充了一句,便领着魏冰梦离开了房间。
司马蔚君随后站起身,也没看田牧谣,同样离开了。
“呆子,你高兴就好。”
田牧谣在房间里呆坐了一阵,最后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便也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