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纳德有气无力地插话:“她好像差一点就加入了。”
内特说:“还不是洁尔想救她爷爷,费雷科特也不是傻子!”
他出了话中的意味,“她现在人在哪?”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内特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她纠集几个同病相怜的糊涂蛋,想要从黄皮手上抢人呢!”
三人都认为库皮姆村不可再往。内特打算南下欧台,给林纳德找医生。他则表示想要笔记本尽快物归原主。
内特稍作凝想,告诉他:“你那宝贝应该被黑皮拿走了。”
“黑皮是谁?”
“有人叫他巴泽尔,姓什么不清楚。当时一群人在台上收刮,黑皮还骂骂咧咧的,说只轮到几张擦屁股的烂纸,”内特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递了过来,“不提这个,我都忘了。”
他接过一看,正是自己的户籍卡。“我正想这东西丢了,恐怕寸步难行。”
“这些死人东西没人要,不过我没发现你的赛伍卡,”内特得意地拍了拍胸口,“你们都要记住了,你两个小命都是我给抢回来的。”
“怎么才能找到巴泽尔?”
“他是修罗军一员,要是没死的话,应该跟修罗军在一起。有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喝酒吹牛。巴泽尔说他第一次杀人是在克托姆村,还是他什么亲戚。”
“我记得那个村子,红书委托,我们都参加的。”
内特特意指了指脑袋,“老爷我差点送了命,我当然知道!我们分会还损失了两个人,他们叫...什么来着?”
三人钻出山林,分道扬镳。布寻辨方位,转向西北,沿古道向达里镇方向而走。也不知踏雪多久,雪势更加戋微。路旁出现个小村落,一家棚搭的小饭铺靠在道边。他既疲惫又饥冷,进入饭铺坐下,点了面饼和素卤汤。听闻其他食客闲聊,前方进入达里镇的要道口新设了一个检查站。热水热食全部下了肚,他感到整个胸腹暖洋洋的,疼痛有所减轻,身上的力气也起来了。
从小饭铺出来,行不到两里路,拐过一处上坡弯道,前方坡下横着一条大河。此河是泠水的一条支流,名叫大汤河。河对面木屋、石屋累然相接,被压抑在沉甸甸的雪色中,正是达里小镇。一个公府士兵把守的检查站设在附近唯一的一座桥梁上。离检查点三十丈开外,检查站卡口设在此处,仅容中间穿行,两侧各架重型连发枪。守卡的公府士兵全副武装,如临大敌,催促向前,不得后退。穿过卡口后,道路两侧分列两排公府士兵,同样是全副武装。道旁躺着几具尸体,用军革布覆盖着,雪地上有被拖拽后的血痕。他感到自己像是钻入罗网的猎物,越往前走,心中越发忐忑。身前是个肩挑扁担的走货人。他随着这男人的步调,缓缓移动脚步。将近检查站,身后突然嘈杂声起。紧接着,枪声大作。走货人受到惊吓,扔掉担子,欲穿过人墙逃跑,却被公府兵抓住,摁倒在地。卡口那边有人企图逃逸,被乱枪打中,再被拖拽回来,看起来活不成了。公府兵用枪托打击他的肩头,厉声命令:“别停下,继续向前!”走货人被如狼似虎的士兵们踩在脚下,一边挣扎一边发出凄厉的哭喊。一个军官立在革棚下,饶有兴致地观看士兵们绑人,正是稍前的胡子军官。
军官示意士兵检查来人周身,接过户籍卡,一边翻看,一边问:“你不知道此地是什么情况?”
他小心应道:“我从库皮姆村那边过来,家中有急事,不得不办。”
“这些东西很危险呐,”军官指了指被扔在地下的弓箭匕首,“我需要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是赛伍互助公会五等协理员,我的户籍登记应该能查到。”
军官将证件递给身后一个士兵,士兵拿着证件钻进了军制小棚屋。中卫长阴沉沉地:“你最好祈祷,里面能查到些什么。”
“我在公会工作多年,一直安分守己,”他挤出谦卑的笑容,“我家姨父家住克托姆村,前日得病去世。要不然,也不会来军老爷们添麻烦。”
“你姨夫叫什么?”
“奥兰.卡门。”
士兵们未在走货人身上搜出证件,将人捆绑得结结实实,押送过桥。士兵从小棚屋走出来,将证件递给军官。军官脸色一变,将户籍卡扔在地上,喝道:“这是假的,给我抓起来!”两个公府士兵大步上前,死死挟住受盘问者的胳膊。
他有些紧张,“我确是合法居民,老爷不要冤枉好人!”
军官在他胸口打了一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刚从桑勒逃出来,你的主子是堕落教师费雷科特.菲特。”
他拼命摇头,“我不认识什么费...费雷科特,我...我是奔丧的!”
军官抓住他的头发,眼中凶光毕露,“我们调查得一清二楚,费雷科特手下有你这个人!在老爷我这里,还想蒙混过关?”拔出手枪,抵住他的额头,“你是不是探路的,后面还有没有同伙?都交代清楚了,老爷免你一死!”
听对方这么一说,他反而轻松下来。他假装受到惊吓,“您...您不能冤枉合法居民,我们受公府律法保护!”
军官将他右手抓起,厉声说:“你说我冤枉你,这是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我上山打猎,给野猪咬伤的。您看,这是老...”他的话尚未说完,军官一把将裹住伤指的纱布扯掉,露出两只断指。伤指已经开始结痂,受此突袭,受伤处向外渗冒血珠。他疼痛钻心,跪曲在地,索性放声叫喊。军官和附近士兵见此,全都乐得哈哈大笑。
“真是没用的家伙!”胡子军官将手一招,“再给我仔细检查一遍。”
两个士兵翻出他所有的物品,一一检查,扔在地上,只将小钱袋拿在手上晃悠,斜眼瞥看军官。军官捋了捋胡子,又努了努嘴。这是破财免灾的信号。他暗松一口气,收拾好物品,曲身致谢,起步欲穿过桥梁。
军官在身后喝住了他:“嘿,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