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毅点头:“算是吧,塞外冱寒之地,手脚容易冻坏,此地百姓都是这样解决的,你懂药材,难道不知茄子秧能祛风、收敛、凉血和消肿吗?”
玉醐对他张口就来的医学知识暗暗吃惊:“不知啊。”
巴毅笑道:“偏方治大病,能够用最简单的方法治最麻烦的病,何乐而不为,听说你用童子尿救了李顺,这就很好嘛,有时间多请教下本地的老人,这种偏方多着呢,既然从医,就要精于医道,就像太医院院使玉耕儒玉大人,他曾经用茶叶救过重伤者,这都是你需要效仿的。”
再次提及父亲,玉醐已然能够平静面对,垂头利落的应了声:“是。”
声音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十足的一个军人。
巴毅似乎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斟酌一番,却闭口不提了,是想起往青龙河畔探视玉耕儒的事,玉耕儒托付他照顾女儿。
当时巴毅道:“在朝为官,无法面面俱到,且先生是太医,该知道某些太医为了巴结上哪个有权势的主子经常的互相倾轧,而先生身为院使难免树大招风,也就树敌更多,我怕只怕先生这棵大树一倒,你的对手会为了一个斩草除根而来加害先生的女儿,所以我当初在孙禄山家里一眼认出玉醐是先生的女儿,却只让她做了我的马官,就是不想对她太好而引来别人的注意,我会照顾玉醐,也只能保证她的安全。”
对于巴毅的这样安排,玉耕儒非常满意,亦是非常感激,是以巴毅同玉醐换房而睡,只是以军令的形式,没有对玉醐说的太详细,怕自己对她太过关怀反而给她带来麻烦,比如齐光。
“睡吧。”
巴毅淡淡一句就出了房门,也不交代门口的两个守卫什么,直接去了玉醐房里,虽然是客栈,可是知道这是个闺阁少女的房间,他还是有些别扭,在房里随意溜达一阵子,眼看更深,为了把戏演的投入些,他只好上了炕,拉过被子盖住自己,不知是炕烧的太热,还是被子上幽幽的女人香,总之他有些躁,当然这躁也只是在心里,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最后一个姿势躺累了,便翻了个身,也想吹熄炕前小几上的灯火,不曾想翻身之后突然发现枕边有一物,是个完工的络子,红色的丝线编着同心结,其中嵌着一块玉蝶,看上去像是宝剑的坠子,也就是说,这该是个男人之物,既然在玉醐房里,当然是她的,不知这剑坠子是玉醐打好想送谁还没送出去,亦或是某个男人赠送玉醐的礼物。
一瞬间巴毅忽然发现,自己以为的那个聪明但简单的小姑娘,其实是有着满腹心事的,自己以为她藏不住什么,其实她藏的很深,至少她把自己的心藏在一个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突然间自惭形愧,巴毅转过身子,静静的躺着,多年前的那一幕如同压在深水的葫芦,咕咚一声冒了出来……
那是五年前,他十七岁,中了文武状元之后,披红挂彩的游街,突然有人从他身后连发数箭,饶是他功夫高深,躲过几枚也还是中了一枚,且那箭头淬了毒,而他晕倒落地之处,刚好是当时的太医院院使玉耕儒的府门前。
有人匆匆报给了玉耕儒,他让人将巴毅抬进府里,以精湛的医术救活了巴毅,还让他在府里住了几日。
痊愈想离开玉府的巴毅,那一个黄昏在玉府的后花园舒展筋骨,刚练了几招,就听一阵女儿家的清脆的笑声传来,他怕自己撞见玉府的女眷,忙闪身躲到一簇花木后头,透过花木枝叶的缝隙,他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由几个丫头婆子陪着放风筝,那小女孩仰着脸开风筝,眉目如画。
多年后在孙禄山家里再遇玉醐,她仍旧是眉目如画,似曾相识的感觉才让巴毅搅了她的好事,把她一步步逼到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