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巴毅在腊月二十九做客李家庄,那个小马官更是多事,以诊病为由,开出那么奇怪的方子,无非是试探她手里有没有禁止私自出售的人参,她才听了络篱的话让齐光出手去杀玉醐,可是齐光失手,眼瞅着就成落网之鱼,李青若无奈才发了冷箭杀了齐光,唯有齐光死了,人胄的事才能了结,她也才能安全,这就是灭口。
可是,她很是不舍齐光,更因为亲手杀了齐光愈发的憎恨玉醐,所以狠狠道:“那个小马官必须得死。”
络篱虽有异议,怎能她是帮主,也就尊声“是”,出了正房往厨房后头的柴房去,她也明白李青若为何要将玉醐和达春带到外面解决,还不是怕李家庄人多眼杂,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给谁泄露了此事,一旦巴毅找上门来,李青若是没法交代的。
来到柴房,丢了钥匙给门口的女庄丁,络篱努努嘴,示意把门打开。
柴房的门甫一开,泻进一泓光来,刚好是映在玉醐身上,刺眼,她忙一扭头躲开,正月里何其冷也,柴房又无取暖之物,是以更如冰窖,而那扇小窗户钉上了横七竖八的板条,里面光线很弱,突然扑进来一些阳光,玉醐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方才还对达春说:“你能成为将军的贴身武牟,功夫一定很厉害,为何束手就擒呢?”
输就输了,达春还振振有词:“将军是让我们来投奔李帮主的,交手岂不是伤了和气。”
玉醐感觉眼下这情势极有性命之忧,还管和气不和气,满腹狐疑:“大敌当前,将军为何不让我们两个随他御敌,而让我们来投奔李家庄呢?”
达春带着几分戏谑道:“你觉着,你能御敌?”
玉醐眨了下大眼,什么都没说。
柴房虽不至于逼仄,但孤男寡女的,玉醐还是颇感别扭,为了打破这一尴尬,她没话找话的同达春闲聊,不知为何,话题总是围着巴毅绕来绕去,包括巴毅的年龄,家世,婚姻,仕途,特别是那些征战沙场的经历,对玉醐来讲,无限的好奇和憧憬。
达春跟了巴毅多年,更兼有个比一表三千里还远的远房亲戚关系在,所以对巴毅还是比较了解的,就知无不言,说着说着,就说到康熙皇帝会在年后微服私访塞北。
达春的话到此戛然而止,也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他就闭口不语了。
而玉醐,乍听见康熙欲来,她的脸色陡然而变得煞白,心底的恨变成铺天盖地的冷,双臂抱着膝头哆哆嗦嗦问:“年后还有多久?”
达春呵呵一笑:“傻姑娘,今天是大年初一。”
玉醐的目光落在那扇破柴门上,陷入久久的静默,她表面平静,内心却如春日里解冻的青龙河,某一天夜里突然咆哮而下,轰隆之声震耳欲聋,震得她簌簌发抖,康熙来了,那个让父亲身陷囹圄,让母亲气绝身亡的仇人来了,她此时有些迷茫,替父亲昭雪需要这个人的金口玉言,给母亲报仇需要这个人赔上他的性命,自己到底是该找他诘问父亲何罪之有?还是该杀了他给母亲报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