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的海妖已经悉数被斩尽了......】
冯谌这么想着,巨剑已经缩小飞回到了手中。
“冯先生,覆盖船的结界检测到有多个强大的形元侵入——”
冯谌的耳边响起了匡吾的声音,尽管对方此刻正在遥远的专属居住区,
“通知鱼龙会的各位集中到避难区,请你继续清楚靠近的海妖,不要让它们影响到航行路线。”
“明白。”
冯谌手中又飞出一把剑,变大后径直踩了上去,一路飞行地同时身边悬浮着数把剑不断将一条条海妖的脑袋斩落,直到飞到了大荒的克拉肯号前。
“来了。”
大荒放下了望远镜,和大鹅一起面向着不远处踩在剑上的冯谌,
“绣娘走早了,这个剑客她应该很乐意讨教一下的。”
【这艘从头到尾都不正常的船,要比那些海妖更加危险!】
这么想着,冯谌伸手指向大荒,身边的一柄剑便迅速放大至十数米,直直朝大荒飞去。大荒身边的大鹅伸翅一抬,那柄剑便以极近的距离静止在了半空。
“船长,这么大的剑,继续制造结合体的话也没有意义了吧?我的能力也不适合对付这位剑仙呢。”
“没关系,我有新的办法......”
大荒说着,一团形元在手中凝聚,冯谌警惕地盯着那团形元。
那团形元具现成了一个巨大的白旗。大荒将白旗举起,大喊道:
“先别动手!剑仙,我们做个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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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一层,平三推开小野的房间门后,赤辽紧接着将他挤了进去:“让让。”
“呼~咦,冰流呢?他叫我们过来,但是自己却不在这里吗?”
平三爬起来后环顾房间,发现只有躺在床上的小野和一旁看护的大壳。
“他说他的心很乱......要通过战斗才能找回感觉,不知道猎星和他说了什么。”
“什么!?你居然让冰流就这么跑了——为什么不拦住他啊?”
大壳慢悠悠道:“拦住冰流?......你太看得起我了。再说,总得有人留下来照顾小野吧?既然赤辽来了......要不你去把冰流追回来?他往瞭望区的方向去了。”
“......”
平三只得推门跑了出去。
但在他后脚离开门槛、迈进走廊的瞬间,一条丝带便蒙上了他的眼睛——然而平三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没有受到丝毫阻碍,只是看到的东西出现了一点偏差。
“咦?不对吧?”
平三跑了数十米后突然刹住了脚步——虽然他对距离并不敏感,但此刻就连他也察觉到——走廊似乎变长了许多?
就在他意识到的瞬间,便感到有人在他肩上一拍——
【平三啊,晚上的时候不要到处乱跑哦......山羊羊会在山上吃人的。】
【奶奶,山羊羊是什么东西?】
【它全身都长满毛,站起来像人一样......如果在山上遇到它,一定要记住往山下跑哦,这样它的眼睛就会被头上的毛挡住......】
【噫!要是我往山上跑呢?】
【那它就看的清清楚楚——】
【啊!——】
遥远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平三瞬间感到一阵难以言表的恐慌。在他回头的瞬间,一头熊张大嘴一口咬断了他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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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天工部的记载,上古时代这里的气候发生了剧变,龙族无法再呼吸这里的空气,所以才分别迁徙到了天上和地心。只有将下界生灵作为投影的容器,龙族才能再次来到现世......】
【冰流,你身上变异的魂魄......可能和龙族有关。有一条龙把自己投影到了你身上,但这不在这个世界的因果当中......为了保护自己,因果才让你这一生崎岖坎坷,并分别降下三次大劫来驱逐那即将到来的龙族......最终,就是让被选为容器的你在那条龙完全降临之前死掉。】
【可是......为什么是我?这......也是父王的手笔吗?】
【父王默许了。】
【什么?是追云吗?】
【......有一个来自黑峰的巫师,他带来了一本据说能和龙族取得联系的教典......并在私自会见当时还是贵嫔的继后时献给她。那个时候,母亲刚刚怀了你......】
【继......是母后做的吗?母后、母后怎么会这样对我!她、她说我是最像飞流王的王子,教导我怎样做青水王......母后一直都很照顾我,她不会的!】
【冰流!我们的母亲被挖眼割舌丢在黑栗村作生祠,追云又在父王闭关时那样对你......这桩桩件件难道真的和继后无关吗?缉武司多少次想对你出手都被我压了下来,到了今天你还没认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吗!】
【可是......为什么母亲没有告诉我这些......】
【母亲她不想让你为难......她一直认为,比起真相,继后展现在人前的要更加重要......因为继后不再对你动手,她才没有告诉你这些。但是母亲不知道继后用那本教典做的事!在龙族降临后,继后会通过契约利用龙的力量,龙会利用你的身份名正言顺地成为青水王,而冰流你......会永远消失。继后之所以不再出手,一定是在你身上留有后手,确保即使度过了三次大劫龙族的降临依然能够正常进行!】
【......】
【你必须认清现实!小野......你身边的朋友的运气已经被最后一道冠礼劫降临前的前兆榨取殆尽......你能有这些能够托付性命的朋友,我真的很开心,所以我不想让你再失去这些朋友......我只是......为母亲还有你感到难过,我也不甘心你们、那么多人一直被继后蒙骗......我无法想象最后一道大劫,但是在大劫平安度过后你一定要小心!那才是继后的后手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
“抱歉冰流,原谅我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担心......”
冰流左手拿着那把猎星给的剑,正没命地朝瞭望区的方向跑去。
【没事的......能平静下来,就像以前一样......只要专注战斗,这些不安杂念都能消失!】
此刻,在冯惠被金线固定站立的尸体附近,满身是血的锐欧利正拎着刀勉强站立,他的同伴皆已被杀,此刻被金线包裹得如同蚕茧一般随意地丢在地上。
“叮——”
远处一把冰剑飞来,蓬绣娘随手一挥,长针便将那冰剑打了回去。冰流向前倾躲过了冰剑,随后滑到了锐欧利身前站立。
“终于......来了个有意思的对手。”
蓬绣娘随意地瞥了眼锐欧利,
“你,退下吧。”
她几个跳跃,又从金线上跳回了地面。
冰流的视线一直跟着蓬绣娘的动作,直到她落回地面,便看到了在她身前,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冯惠的尸体。
“你......!”
冰流握紧了手里的剑。
“我是蓬绣娘,克拉肯号的刺绣师。无数尊贵的客人曾造访于我,只因我习得万千针线之秘......然而他们只是觊觎我用于织造的金银珠宝。于是,我将他们用作织造的原料,编织出的挂布能令世间所有金丝银线黯淡无光,他们也如愿永远地与我针线的奥秘为伴......”
“然而,不知何时起,我的银针再也无法勾勒出优美的痕迹。我必须找到原料,足以与我的刺绣相匹配的原料——”
她冲着冰流点点头,一只手举着那把长针,另一只手则将裙角向外侧拎起,对冰流微微屈膝。
“青水王子,鲜血配得上我的针线。请赐教。”
她以长针触地,猛地往上抬起,划出数道金色的剑气砍向冰流,冰流翻身躲过的同时抽剑回砍,正对上了已跳跃过来的蓬绣娘的长针。
【这女人的力气很大!】
冰流这么想着,却没有意识到,左手并非自己的惯用手。此刻左手持剑的他被蓬绣娘的长针硬生生地顶开,蓬绣娘飞步上前一刀砍向冰流,冰流抬起右手,那长针正砍到了右手义肢上,冰流顺势转身回砍向蓬绣娘,她将长针一斜,轻松挡下了冰流这一剑,再长针横着一划,将冰流再次逼退。
【冰封狱......】
然而不知为何,冰冻形元的汇聚比以往要慢得许多,周围的寒气还未凝聚成冰块,蓬绣娘接二连三的剑气便飞快袭来。冰流再次躲开后,便想冲上前与她再次对拼,锐欧利却突然冲过来将冰流撞向一边,同时用剑挑起地上的一块木块扔向前方——
那木块在半空中便突然一分为二。
“小心!那女人的线比剑厉害,削铁如泥!”
“哼。”
蓬绣娘见冰流被撞开便不再往前冲,而是身子一翻飞向空中,稳稳地悬浮在了半空——不,她是踩在了一根金线上。
“啊......我太大意了......”
冰流盯着蓬绣娘道,
“她从一开始就在提示我了......只注意到了她的针,而没有注意到她的线。”
蓬绣娘站在金线上,昂起下巴睥睨着冰流,
“从转身的动作看,你应该更擅长右手剑才对......是在瞧不起我么?”
她的身影顷刻间便消失了,随后声音从四面八方出现,
“无妨。因为傲慢而在战斗中付出的代价可是非常昂贵的——”
见周围的每一根金线都在快速颤动着,冰流迅速问道:“你的波导能定位到她的位置吗?”
“她的速度很快!”
锐欧利挥刀突然冲上前,周围的金线有一瞬间都停止了抖动——
他的刀在半空中脱手,此刻蓬绣娘的长针已经刺穿了他的身体,锐欧利双手朝前,在她惊讶的目光中抱住了她。
“现在!”
冰流在片刻的震惊后,便将右手朝向蓬绣娘,一张大网喷出罩住了两人,随后他快步上前,长剑向下刺穿了蓬绣娘头颅。
“哈啊......”
短暂的恍惚后,冰流听到了锐欧利短促的喘息声,连忙将那张网掀开,将锐欧利扶了起来,
“你......伤怎么样?”
“够呛,没伤到骨头和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