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里、这边一点,我快摸到了——好了——”
大荒抬起左脚踩在墙上的凸起上,右脚离开拉里的肩膀后又一脚踩在拉里的脑袋上,终于抓稳了服装店装饰在屋檐旁的花边,这才顺利地翻上了门廊。
他刚站稳,就听到下面传来一阵叫骂声:“尾巴上带条的,滚啊!别来这里翻垃圾!”
他吓了一跳,连忙蹲下,便听到拉里唯唯诺诺的抱歉声,明白原来是冲拉里来的后便放心下来。幸好这个点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刚才那声喊骂应该是路过的街溜子吧?
他迅速起身,一个助跑后朝前一跃到了另一栋楼的天台上,落地时翻了个滚,又三两步爬上一个水塔,奋力往上一条抓住天台的凸起,终于爬上了那栋高楼的天台。
这下面是一家钟点房,楼层较多,虽然不是这里最高的建筑,但是视野同样相当开阔。
“景致不错,看来不断往上爬也是有好处的......要是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他纵身一跃,跳到了隔壁南瓜酒馆的消防梯上。
“呼,费了这么大的劲......水獭啊,别告诉我你不在这里。”
他从风衣的大口袋里拿出一根别针,熟练地拉直后塞进消防门的钥匙孔里。
打开消防门,终于顺利来到了南瓜酒馆的内部。这里似乎是姑娘们的化妆间,数个化妆台并排固定在墙边,上面堆满了酒馆姑娘们的私人物品。
“虽然答应了那女人,但是......等忙完了客户的委托,回头再来这里找线索吧。”
他小心地把门打开一条缝,见门外的走廊里并无一人后便迅速溜出,同时轻轻而又快速地把门虚掩上。
这一层似乎是贵宾客户的包厢间,悬挂在天花板上的灯可以蒙上了灯纱,朦胧的黄光让整个走廊看起来模糊不清,四处充斥着古龙香水味,几乎每个房间都没有关上木门,只是悬挂着一层纱帘,在纱帘上,里面的人们像皮影戏一样舞动着,回荡着暧昧的声音。
“哒哒哒、”
就在这些声音中,大荒耳朵一动,敏锐地辨认出了朝这里靠近的脚步声,他迅速弯腰蹲下,躲在一个沙发背后,靠阴影将自己掩护起来。
来人是一只穿着黑短袖紧身裤的细眼睛老鼠,两手插在口袋里,左手手臂上还有玫瑰纹身——那是伊丽芙罗娜家族的标志。
“得小心一些了,这里有小混混在巡逻......不过没关系,要是这种环境下都不会躲,那我这么多年就白活了。”
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小混混巡逻的同时,大荒一般观察着走廊里各个房间的动向,终于找到了一个没人的房间。
房间里放着一件大褂和帽子,和格林夫人给他的照片上水獭的装扮一模一样,大荒确定水獭莱宾一定来过这里。
“哈,任务完成了一半了。”
房间里残存着腥臭味和木天果果的味道,大荒不由得捂住了鼻子,
“光靠味道可不够......”
大荒从大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一个袖珍相机,
“先把这个拍下来,这样就能证明水獭莱宾来过这里了......这是什么?”
他突然发现,挂在墙壁上的一幅画下竟卡着一块布片。
也许能根据这个证明这是莱宾先生穿过的衣服......他这么想着,在拍照后便将布片扯了下来,谁知他这一扯,那一幅画也跟着掉了下来。
在那副画的背后是一个漆黑的入口,不知通往何方。
“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发觉那是一个小型的升降机——入口虽窄,但里面可以容纳三四个人。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大荒隐约觉得自己应该直接离开,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爬进了那副画所遮挡的入口里,并拉动了升降机的拉杆开关。
门立刻被合上了,从入口透进的光在顷刻间被封死,整个升降机立刻变得一片漆黑。大荒不免有些心慌,但还没来得及行动,升降机突然“轰隆”一声往下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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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门再次打开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前方是一个巨大的锅炉,里面正在焚烧什么东西。
“衣服?”
大荒在旁边的一个大箱子里发现了许多胡乱堆叠的衣物,有一些还很新,就这么烧了怪可惜的。他心想。
这里是一个狭小的空间,不过锅炉旁还有个门。大荒用旧衣服包着手打开了门——
是一个大厨房,此刻里面只有一个狮族厨师,正背对着大荒在清洗餐具。大荒吓了一跳,立刻蹲下躲在厨桌后,猛然发现门还没关,又小心地伸脚将门撩了回去。
幸好,那狮子洗的很专心,金属餐具碰撞的声音让他没有注意到大荒这边的动静。
趁那狮子不注意,他悄悄地、在一排接一排的厨桌的掩护下,穿过了大厨房,在大厨房的尽头放着一排物品柜,其中一个物品柜上贴着的照片有点眼熟。
那是一只白老鼠,穿着篮球服,戴着奖牌,看起来年纪轻轻,意气风发——大荒想起来那就是方才楼上巡视的小混混,他曾经也和自己一样年轻、骄傲,以为能靠自己征服整个世界,不过现在嘛,也和自己一样做着这些不上道的工作。
唉,现在可不是同病相怜的时候,赶紧走吧。
穿过一大段几乎没有光线的长廊,周围的空间变得开阔起来——这里放着许多排铁桌,其中一个铁桌上躺着肚子被切开内脏已经被掏空的水獭莱宾。
浣熊能在黑暗中也看的很清楚,所以大荒能够看见水獭莱宾紧闭着的双眼眼角下垂,嘴也是歪的。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毫无疑问,脸的轮廓、身材、身上的斑点与格林夫人照片上的莱宾先生完全符合,这就是水獭莱宾。
除了被掏空的腹部,水獭的身上没有其他伤痕——打斗、捆绑的痕迹,都没有,不过除了下水的臭味,还有一股古龙香水和些微刺鼻的木天果果的气味。
他颤抖地拿起袖珍相机,拍下照片。
那水獭的身体越看越让人感到不安,尤其是水獭的脸——完好无损的上半身和被掏空的腹部下半身,这样割裂的景象,好像水獭马上就要大声抱怨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疼,极度的惊恐迅速席卷了大荒的内心,他反应过来这似乎不是一起简单的谋杀案,那水獭好像要变成一头愤怒的狮子朝他扑来......
狮子!
他猛地低头,有一把钢刀砍在旁边的铁柜上发出“咣”一声巨响。他扭过头,见刚才那头狮子厨子正拿着菜刀,又朝他劈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连串的刺激让这个早已麻木的侦探不顾一切地嚎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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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
呕吐物噗啦喷射在狮子大厨的脸上,大荒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竟然一把撞开了狮子大厨,冲进了房间的深处。
狮子大厨一边抹开脸上的呕吐物,一边走向了与大荒相反的方向——他按下了门边的一个按钮,随后四面八方响起了钟声。
“哒哒哒哒——”
大荒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前方的温度突然低了许多,看来这里应该是冰室。这里悬挂着一幅幅长长的横杆,每个杆上又有数个钩子,每个钩子都悬挂着已经被拔毛去皮肢解后的躯干肉。
“我知道了......知道了!”
他猛地跳上抓住其中一块躯干肉,悬挂肉的横杆因失去平衡而竖起,他便抓着躯干肉往上爬,在摸到悬挂的铁索时牢牢抓住,沿着铁索往上,终于爬到了通风口。他抓着栏杆扯了扯,随后一拳打在上面,将那栏杆顶开,整个溜进了通风口,又将栏杆给关上。
“这边、这边。”
他匍匐在通风道里,将耳朵紧紧贴着管壁,听到许多人的咒骂声脚步声。
“不好了着火了!”
声音变得更加嘈杂,大荒心里一惊——要是失火了,在这里可逃不掉......
不过怎么会失火了呢?
南瓜酒馆外,拉里缩在垃圾桶里,一声不吭。他将那点着过的火柴塞进了嘴里,彻底消灭了证据。
“加油啊好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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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
大荒撞开了南瓜酒馆的后门,幸运地是,那场突然的火灾把守卫都吸引走了,或者吓走了,总之这里没有人,他顺利地逃出来了。
“哈啊......啊......呕——”
他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呕吐出来,而这时,他再次耳朵一动,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就在自己身边!
“邦——”
“啊!——好兄弟,是我啊!”
拉里被大荒一拳打出鼻血,他用围巾缠着脸,拉起大荒就往小巷外跑。
商业区,公园。
两只浣熊没命地跑到了公园,终于停了下来。
“MD、MD、MD!”
大荒身子向后仰,扶着自己的腰,拉里问道:“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