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能吗?”
几乎在瞬间,小野抽到猛地劈向冰流的脑袋,冰流早有防备地往下一蹲,再朝前跃去避开了第二下照着后颈砍来的斩击,在地上滚了一下后半蹲着面向小野,右手的义肢变成了尖刺的形状。
“啊……被识破了……”
小野的皮肤突然变得粗糙起来,而后开始一点一点地剥落——剥落下来的都是一张张碎纸,他手里的兵符也随之褪去覆盖在上面的碎纸,显露出了伪装下原本的模样。
那是一把剑身色泽如火焰般耀眼的长剑,刚硬而尖细,制式淳朴。只是一眼,冰流便认出了那把剑——青水八剑之一的真刚剑,是父王年轻时最喜欢用的兵器,虽然在他腿疾加重后便不再使用兵器了。
眼前的兔子样貌普通,穿着缉武司小旗的服饰,在冰流看来有些眼熟。
“你是……”冰流努力地思索着,“继后,派来杀我的吗?”
“几年前还母后母后亲昵地叫着,如今一朝离心,王子改口得可真迅速,这机变可是我们这些贱人学也学不来的……有王子如此,真是我们黎民苍生之福啊。”
那只兔子猛地冲向前,再次举剑砍向冰流。真刚剑在挥舞时如火焰般带出一连串灼热的火花,以摧枯拉朽之势朝冰流逼近,【附带火形元的兵器……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吗?】这么想着,冰流索性只以形元凝聚在义肢上,挥动尖刺正面砍了过去。
叮——
初次交锋,两人擦着经过,彼此都有些惊讶。
【猎星的义肢……居然破了。】
【才砍进这么一点?……那假手是什么做的?】
那兔子转身还要砍来,举着剑的手臂却突然停住不动——羽织褪下了一些,猎星的身体在那兔子的身后若有若无地浮现出来,他一手扣着那兔子的手腕,另一只手持着一把短刀,抵着他的喉咙。
“冰流一早就认出你来了,你是冒牌货……”猎星幽幽地说道,“缉武司的服饰,毫无疑问,你是继后的人……但我不明白,继后不是想让冰流成为鬼怪的容器吗?杀了冰流……继后的目的……不就失败了吗?”
“那个啊……那不是我考虑的事情。”
冰流突然喊道:“快躲开!”
一股莫名的形元骤然自那兔子身上划出,带着强大的风压竟硬生生地猎星炸了出去,那短刀也不可避免地在那兔子脖颈上划出一道伤口。
金色的形元急速凝聚在那兔子身上,巨大的风压生生刮开了周围打斗产生的杂物。迎着那强大的风压,冰流望见那兔子脸上浮现的残忍,眼里更是充斥着对他毫不掩饰地恨意。
【是金鳞咒!】冰流认出了对方胸腹部浮现的金色印记,那是芦芦族的一种危险的秘术,以燃烧生命为代价短暂巨幅提升形元的咒术,中天位以下的形元者甚至往往因无法承受增幅后的形元而当场暴毙。眼前的缉武司小旗修为不弱,但……
“你明明有机会可以离开的……再寻找合适的杀我机会。为什么要在现在,用这么危险的术呢?”
那兔子几乎要冷笑出声,“冰流王子,您还真是天真地可爱呢……芦芦族,真的把你保护得很好,所以你大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这样无忧无虑地快活一生……不管害死了多少人,也都一样,对吧!”
他举起真刚剑,猛地朝冰流斩出一击,冰流不敢应接,连忙奔向侧边。形元延长的斩击砸在地上爆发出惊雷一般的巨响,掀起的冲击几乎令冰流有些站不稳。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冰流喊着,突然想起了眼前这只兔子——缉武司小旗文锋!当时在自己被文良捆在木桩上即将施行火刑时,他瞥见人群中文锋在跟随纸探花文坎斩杀怨魂,保护城里的百姓。
“我想起来了!我在充城见过你,但是……”
继后的人想杀自己不奇怪,但若真如猎星所说,自己作为某种生物的容器是不应该被作为杀死的目标的。一旦自己死了,继后多年的布局岂不毁于一旦?
难道……是出于他本人的意志?
专门对付自己的兵器,危险的秘术,还有这股无比强烈的恨意……是仇恨驱使的吗?
难道自己真如他所说,在不知不觉间害了他吗?
“终于想起来了啊,高贵的王子,但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文锋狞笑着挥舞着真刚,不顾一切地朝冰流砍来,
“我是京城人氏,可我无家可归……为了迎接你的出生而献上的那场叛乱,是无数像我这样卑贱之躯的大难,你的降生之证,是我万劫不复的浩劫!”
“他们为了你修建了京观……有我的父母,有八十多岁的老伯,有怀着五个月的孕妇,甚至刚出生的婴儿……我是唯一爬出来的人!”
“那时我便知道……我活着就是为了找到你,为那些在你的降生中死去的人复仇的!”
“它像梦魇一般纠缠着我,将我们的命死死地联系在一起……原来不用等到下辈子,这一世……我就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