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珠摸摸胳膊的鸡皮疙瘩,再拍拍弟弟肩膀:“我是不可能哭唧唧的,而且杜瀚不是那种人。”
“那怕什么?”
秋天的风带着冬日的凉意,卷着发丝,声音飘渺些。清隽男生咬一口手里烫呼呼的番薯,再慢慢咽下,而右侧姑娘支着下颚思考,再故作深沉。
“你不懂。”
“……”
他不懂?
沈裕但笑不语,半晌再说:“现在国家有火车,有公交,未来交通肯定更便利。三姐,真想见一个人有的是法子。”
“……”
“那要是他说愿意为了你不高考。”
李珍珠瞬间瞪圆眼睛,一句话脱口而出:“他敢!那不纯纯智障吗?”
自己不可能喜欢智障。
周遭鸦雀无声,院里灰兔啃两把草,一双红眼睛四望,再一蹦一跳离开现场……
“噗呲。”
男生倏然扬眉,眼里层层笑意荡开,眼睛里意思明显:我就静静看着你装,再装,继续装。
他唇瓣翕动:“三姐,你是怕自己跟不上吧。”
眼前瞳眸清澈若潭,李珍珠只觉自己一切害羞心思都无所遁形,不由“噌”一下起身。
“珍珠!”
院外隐隐约约有周娟声音,麻花辫姑娘顿时回应一声,离开前不知想到啥,走两步再回头说一句。
“我肯定能赶上!”
瞧着前面渐渐缩小的身影,沈裕垂眼,睫羽映下一片阴影:“小年轻的爱情……”
他摇摇头,眼底隐有忧虑。
“一整年没有消息……可别出事。”
而伴随着“高考恢复”的消息传遍华囯上下,尚存希望的知青于一个个夜里点灯学习。
因此,上工困倦。
“你们怎么回事?”
李建国瞧着面前一帮挂着重重黑眼圈,脚步虚浮的知青,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你们半夜爬谁家墙头了?”
“瞧瞧隔壁组都收完三亩地,你们只收半亩还摆出一副快升天的样子,是故意的吗……”
“劳动最光荣!”
李建国给他们上一堂思想政治课,聊一半瞧见有知青悄悄打哈欠,胸腔无名火熊熊烧。
等回村里办事处,火未消。
冯保家在楼下锻炼,瞧出他心情不佳直接打趣:“瞧瞧,谁惹咱们建国大队长生气啊?”
“那些知青……”
得知事情原委,冯保家了然道:“知青都是读书人,一个个待城里娇生惯养着,平日就干干家务,谁能利索干农活?”
“擅长的人做擅长的事,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读书人耕作就是浪费时间。”
“而且,高考恢复了。”
李建国蹲着问:“可咱不可能让他们不干活备考吧?”
“确实是问题。”
冯保家想想,忽然灵光一闪:“咱村里有报考的高中生吧,要不跟他们家里商量商量,夜里集中在知青点复习,互相请教,地里的活几家分摊一下。”
“要是真能考出一些大学生,咱们面上有光。”
“强扣下知青,咱村只是多几个弱劳动力,而且容易引发怨怼,倒不如——”
“行个方便。”
“天凉,快下雪了。”
下雪意味着农闲,村里活不重。李建国犹豫两天,而知青的状态已是站着都能睡,甚至差点有知青脑袋撞锄头上。
李建国:“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