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夙站旁边,假惺惺地嘘寒问暖,一会儿问要不要擦个脸,一会儿问要不要含块蜜饯。
祁桑满心愤懑,又不得不强颜欢笑。
如今的她没了兄长的庇佑,自是要尽量收敛脾性,能忍则忍,以大局为重。
屋里燃着乳香,可镇静止痛,祁桑在疼痛中半睡半醒,不知多久后,被小太监轻声唤醒用午膳。
这小太监叫奉业,瞧着跟她差不多大的年纪,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圆,声音偏细而柔,听着极为舒服。
饭菜清淡爽口,但她也只是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姑娘再吃几口吧,身子也能好的快些。”奉业轻声细语地劝。
祁桑偏头没说话。
她没胃口,这一个月来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衣衫宽了一圈又一圈。
指甲扣着雕花的床头,她一颗心沉甸甸地坠着,一闭眼都是些不好的事情。
见她睡了,奉业忙轻手轻脚地收拾了碗筷,无声退出去。
……
巳时一刻,孝阳王府内乱作一团。
议事厅内,“廉正恭谦”四字匾额高悬,却压不住孝阳王额头抖落的汗珠。
孝阳王妃匆匆赶来,护住被抽得嗷嗷大哭的儿子,哭诉道:“王爷这是作甚,咱们世子如今都及冠了,怎可这般大庭广众地加以责罚?”
孝阳王气得眼都红了,一甩鞭子,连王妃都一并抽了下去:“都是你给惯的!”
大雍皇朝两年崩逝三位皇帝,如今这位被赶鸭子上架,能不能熬到来年都不好说,京中众人三缄其口,可谁都知道,这几位先皇的死同谢龛脱不了干系。
心腹爪牙遍布南北,把持朝政,废杀帝王,如今的大雍朝已是太监的天下,便是内阁都在这场持续三年的拉锯战中落了下风。
孝阳王府能在这场乱局中勉强明哲保身,全靠孝阳王在外装傻做哑,伏低做一条糊涂虫。
他不止一次叮嘱自家世子,不要同那些权贵们结交过甚,以免风云变幻,牵连自身。
可如今,他竟为了攀附内阁首辅的长子,出谋划策去动那祁家少将军,事毕还同他们一起去欺辱人家妹妹!
现在好了,惹上了最不该惹的人,抄家入狱的祸事随时都能找上门来。
沈吉捂着被抽红的半边脸,缩在母妃后头哆嗦着犟嘴:“父王做什么事后诸葛!我是头一次攀附姚家吗?父王你明明知道,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不也是想我能给咱们王府找个靠山吗?如今内厂插手了,父王你知道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你——”
“你还敢犟嘴!!”
“王爷不要!您饶了咱们家吉儿吧……呜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您还是赶紧想想怎么保住咱们王府才是啊……”
“打!母妃您让父王打死我便是!反正比起我,父王如今更喜欢那个贱奴生的种!”
“好!好!这可是你说的,我今日便打死你这孽障!一了百了!”
一片混乱中,有人双手负于身后,一袭烟紫色长袍下长身玉立,挺拔俊俏,笑着进来:“这是怎么了?兄长又犯了什么混,惹父王这般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