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咱们不能留他。”扶风忍不住提醒。
“留不留是后话,他人好好地在总督府被我要了出来,若因我有了什么闪失,那我便是那罪魁祸首。”
祁桑说这番话的时候,人已经走了出去。
……
马车一路疾驰在夜色中,祁桑攥着那一两一两碎银子攒起来的纹银,心中百感交集。
她还记得自己被打晕在总督府后醒来,这同自己一般年纪的小太监温声细语照料自己的场景。
对奉业生了带走的心思的人是她,谢龛顺水推舟将人送给她时,她便该猜测到这背后的心思。
“吁——”前头驾车的扶风忽然紧急拉紧了缰绳。
祁桑猝不及防向前倾倒,险些咕噜着滚出去。
她忙抓住马车边缘稳住身形,一手挑开车帘:“到了?”
扶风没说话,目光紧盯前方,右手已经摸上了腰间佩剑。
祁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月光被乌云遮挡,滚滚闷雷自远处传来,咆哮着,嘶吼着,像是要愤怒地将天地都撕裂开来。
她的瞳孔倒映出地上尸首分离的奉业的脸,眼睛睁得大大的,懵懂的表情,痛苦地扭曲着的脸……
“哈哈哈哈——踢过来!曹公子踢我这边儿来!”
“咦~脏死了,血溅了爷一鞋袜!”
“怕什么,一会儿去寻个好去处,叫姑娘们好好给咱把血舔干净了不就成了哈哈哈……”
他们,将奉业的头颅踢在脚间,笑得猖狂放肆。
祁桑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下马车。
扶风立刻扶住了她,低声道:“主子,咱们先回吧。”
那二人身后跟了十数名身形悍壮的护卫,且那些个护卫也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其中二人正抽出佩刀快步往这边冲来。
扶风不再多言,直接将祁桑推进了马车内,扬起马鞭重重抽了马臀一鞭,马儿吃痛,扬起马蹄飞快奔驰了起来。
而他自己则在下一瞬翻身跃下马车,抽出了佩剑迎面接住了劈砍而下的两把锋利刀刃,右脚随即猛踹上其中一人胸口,那人被踹地飞了出去,倒地‘哇——’地吐了口鲜血。
其余护卫似是没料到马车内不是常人,见状,纷纷拔刀冲了过来。
一场开春的雷雨滚滚而下。
马车疯走,自马车内颤抖着探出一双手,在半空中抓了又抓,终于抓住了随着奔走而晃动不已的缰绳。
祁桑从未驾过车马,她不懂要如何用力,只是凭着胸腔内的一口气,绷紧,用力——
马首渐渐被扯得高高扬起,马蹄也渐渐缓慢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祁桑双臂因为长时间剧烈的用力而发麻颤抖,雨水打湿了她的衣衫。
透骨的寒意侵蚀着血肉,似乎要将她就此冰封起来。
雨声渐渐变得遥远而模糊,只剩下了自己紊乱而急促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