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贯的好脾气,妥协了一生,如今自然也没什么好挣扎的。
邢守诺转头,看着他垂垂老矣的模样,心中有所动摇。
但很快,憎恨又在心中掀起更高的浪来。
死吧,都死了最好。
她的人生叫他们一棍一棍打碎了,打烂了,那就都不要活了,一起死了吧。
……
总督府。
祁桑坐在桌前,看一眼同自己大眼瞪小眼的不夙,忍不住道:“你要在这里守我到什么时候?”
不夙仿佛没感觉到她的怒火,反而体贴地问:“姑娘是不是饿了?后厨给姑娘炖了鱼汤,还做了几道酸甜可口的荤菜,马上就送来了。”
“我不饿。”
祁桑拧着眉心瞪他:“我闷得慌,就想出去走走!怎么?我在这总督府是罪人吗?门儿都出不去了是不是?”
“自然不是,姑娘莫要多心。”
不夙敷衍地应付着,转头出去拍了拍手,不一会儿两个护卫便送来了几道热气腾腾的菜。
祁桑闷着气。
她不想吃,可白日里在大理寺狱待了一天,也只有早上吃了那么几口,折腾了这么久,说不饿是假的。
虽然不想吃,但还是饿的。
香气扑鼻,这总督府的厨子倒是个手艺精湛的,常年不做荤菜,初做竟还能做到这般色香味俱全。
见她有所动摇,不夙忙上前帮着盛了一碗鱼汤,又伺候着夹了几道菜:“姑娘先用膳吧,热水备好了,一会儿好好沐浴一番,再睡个安稳觉。”
祁桑没说话,低头喝了几口鱼汤。
吃了个七分饱后,不夙生怕她闲下来胡思乱想,忙指挥着小厮把浴桶抬了过来,放置好了更换的衣物,这才退出去:“不夙就在外头守着,姑娘有事叫一声就是。”
祁桑先前已经沐浴过了,这会儿也无事可干,不夙是摆明了不肯放她离开了,索性又脱了衣衫进了浴桶。
泡了会儿,她忽然察觉到哪里不大对劲。
先前只顾着跟谢龛发疯了,她甚至没有好好看一眼这寝殿的模样。
同先前似乎没什么很大的区别,可又处处都透着不大一样的地方。
多了个沉香木的梳妆台,有精巧的镂花妆奁,嵌满了牙白的小米珠,极尽奢华,细细数一数,光是小抽屉就有十多个,也不知里面都放了些什么。
不止梳妆台,寝殿里还多了张美人榻,一瞧便是女子才会喜欢的样式,榻前是一张琴桌,摆放的正是那把险些要了她半条命的金丝楠木制的琴。
就连床幔都换成了水绿的柔和之色,也不知是什么料子,细软如丝,触手温软,几乎感觉不到任何重量。
她正摸得出神,紧闭的房门忽然就被推开了。
祁桑大惊失色,顾不得回头,下意识抓紧了只松松搭在肩头的里衣,做贼似的躲到了床榻之上,扯下床幔来遮住自己。
这才紧张道:“谁?!”
话一出口,又暗骂自己蠢笨。
能连门都不敲就进来的人,除了谢龛那狗太监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