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夏把自己带来的烧完后,便站到一旁等待,没再帮忙。
王初暖捡起那根树枝学着王初夏的样子,掏出埋在下面没有烧干净的纸碎。
火在噼里啪啦地燃着,加快了跟前的香烛燃烧的进度,王初暖又给点上几根,反正还有很多,江妈妈给她装了一大把。
于是,干脆全部点上,把两座坟都半包围起来,看着自己的杰作,她非常满意,拍拍手中残留的碎屑,蹲下来继续为两个火堆添加纸钱。
火烧的旺了,把中间的王初暖烤的两颊通红,比那高原红还红。
又过了好半晌,才把带来的纸钱全部烧完。
王初暖现在有些庆幸,幸好早上阻止了江妈妈继续往塑料袋里装纸钱的手,要不这还得烧半天。
她仔细翻搅了一阵,确认没了火星,才扔下树枝站起来。、
突然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下去,还好被身后的王初夏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扑到纸灰里去,虽说没有火了,不会出啥事儿,但那一脸黢黑也是相当窘迫的。
王初暖站稳了身子,道:“谢谢!”
王初夏还是面无表情地道:“没事儿。”说完,转身就走。
王初暖忙捡起地上的塑料袋和雨伞跟上,虽然这山路只有一条,但下到田间,该往哪儿走,她全然忘记了。
山路走到一半,到了石板铺成的阶梯上,王初夏站住了脚。
她右手指着一个方向,自顾自说道:“那间房子就是我......你家。”
王初暖自然是知道这句话是对她说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间一层小平房,顶上的绿色应是长起来的杂草,窗户有几处没有反光,应该是玻璃已经碎裂。
平房的右边有一间小的瓦房,墙没有全部封起来,应当是养殖家畜的地方,两扇门,其中一扇已经不知所踪,另一扇也半挂不掉,岌岌可危。
一米多高的院墙,也有几处脱落倒塌。
老人们常说房子要有人住,有人气,才不会倒。
那座房子常年无人居住,已经破败不堪,被周围白墙黑瓦的两层小洋房衬得更显凄惨、苍凉。
就好像衣衫褴褛的乞丐到了金碧辉煌的皇宫,站在锦衣华服的众皇子中间,弱小又无助。
王初暖看向面前王初夏的背影,不知道此时该做出什么反应,那个地方很陌生,她只觉得不是人待的地方,但那里是王初夏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
她不知道那是怎样的生活,也不知道父母对她如何,虽然自己体会到的亲情,也不尽如人意,但自己确实没有过过一天苦日子。
王初夏那五年辗转各处,寄人篱下的日子,该是很苦的吧。
王初暖收回目光,只能淡淡道一声,“哦!”
王初夏应当也是没有要等她回应的意思,继续往山下走。
由于脚底累积了很多湿泥,在光滑干净的石板路上,也不敢掉以轻心,几次出溜打滑,王初暖伸展双臂才能保持平稳,所幸雨也不下了,干脆收了伞,双臂展开朝前走着。
王初夏上山下山都走的极稳,鞋上沾到的泥土也不多。王初暖心想,“自己一直跟着她的脚步,也没有乱走,为何我的鞋子不成样,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
到了稍微宽敞的水泥路上,衣兜里的电话响起,掏出一看,是江林的电话,还有几条他发来的消息,
<好了没?>
<我现在出发去接你合适吗?>
<你们那儿具体地址是哪儿?>
接起电话,王初暖把手机拿开了一些,江林在那头咆哮的声音也不那么吵了。
电话那头的人吼道:“王初暖,跟你交代多少遍了,发消息、发定位,你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你现在在哪儿?”
听那边吼完,王初暖才敢把手机放到耳朵边。
果然,江林每次打电话都是被气急,不耐烦的状态。
她忙表示歉意,安抚道:“对不起,对不起,刚刚才结束,我没看手机,马上给你发定位。”
江林语气生硬道:“快点儿。”
说完便挂了电话,应当是等急了。
王初暖立刻打开微信把定位发了过去,生怕迟了一秒,轰炸的电话又过来。
“初夏。”王初暖喊住前方埋首向前的人,“江林来接我们了,就在这儿等会儿吧。”
王初夏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不屑道:“接我们?只是来接你的吧!”
虽然确实是这个意思,但......
“都是要回家的,我们一起。”王初暖轻声道。
“不用了。”王初夏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接着道:“李叔来接我了,你自己等着吧。”
话音刚落,水泥路的那头驶来一辆黑色轿车。
车子停在两人面前,李叔从车上下来。
看向满身狼狈的王初暖,“小暖,你怎么搞成这样,里面的衣服湿了没?唉,都怪我,忘记带件衣服了,快上车暖暖,我开暖气了。”
李叔的碎碎念式担忧,让王初暖完全插不上嘴。
“李叔,走了。”已经坐上车的王初夏道:“她有人来接,不用管。”
李叔闻言,为难的看看王初暖。
王初暖道:“李叔,你们先走吧,江林已经过来接我了。”
车子掉头离开后,王初暖便待在原地等待。
她回头看向那间房子的方向,但是被前面的楼房挡住,已经完全看不见,突然心中有些惆怅,这么算起来,她是个孤儿呢。
沿着水泥路看过去,尽头有几棵大槐树,树下有两三小儿。
他们拿着长长的钩子,把开花最茂盛的树枝钩下来,摘了几串送进嘴里,似乎是不好吃,又呸呸几口吐了出来,把那弯了的树枝送了回去。
跑到一旁小伙伴处,拿起他摘下的槐花送进嘴里,这次似乎是对胃了,几人围了过去,开始摘那树枝上的白色花窜,笑脸盈盈、好不热闹开怀。
这样什么都不懂,无忧无虑的日子当真是让人羡慕,王初暖也被感染到,垂了半天的嘴角终于向上扬起了弧度,眼睛也弯起了月牙。
她朝着村口走去,想要去看看这个陌生的家乡。
王初暖来到村口槐树下,几个小朋友还在树上摘槐花,他们扯着衣服下摆,将摘下的花串放在上面,一人拉枝,一人摘花,一人做花篮收拢。
王初暖走至几人跟前,问道:“小朋友,你们摘这个干什么呀?”
“这个可以吃的,姐姐你要不要吃?”
摘花的小女孩儿递给王初暖一串,继续道:“我们要拿回家加鸡蛋炸着吃,可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