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
陆离四肢瘫软,躺在草席上。
他轻轻吐气呼吸,有些疲倦道:“所幸这张大福是個半路出身的武夫,还未提炼真气,登堂入室。
否则,要将他炼成最简易的尸傀,都要费上不少心力。”
片刻之后,陆离盘膝入定,再次以神形百炼养气篇练气。
也不仅仅只是纯粹“炼”气,而是更多在“养”。
修士炼化先天灵气,武夫提炼窍穴真气。
两者虽然各有千秋,其实内里大同小异。
那么,为何不能逆推,演化灵气根本?
这是陆离千年之前的假说,不被天下修士武夫认可。
只因此事,若真有可行之处,将会彻底推翻整座天下的修炼根柢。
世事维艰,逆养灵气更是险阻万难。
陆离脸上大汗淋漓,“神形百炼讲究‘炼形’、‘炼意’、‘炼神’,形意俱全,神形皆备。
以炼形养气入手,只养不炼,逆形生长,是我假说设想根本所在。”
陆离擦拭着额头汗珠,苦笑道:“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万事开头难上加难。”
陋室里,陆离呼吸急促,浑身热气蒸腾。
肌肤之下,那缕白色长气形质杂糅。
既有修士先天灵气的道蕴,又有武夫纯粹真气的磅礴。
二者皆是,却又都不是。
陆离,与白色长气拔河,与修士先天灵气拔河,与武夫纯粹真气拔河。
与这整座天下,倾力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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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天际欲晓。
缥缈城外,有一匹龙鳞马飞驰而来。
马背上坐着的那人,小眼睛,四方脸,鼻梁塌陷,是個彻夜未眠的年轻男子。
张达。
他身穿黑衣,压低身子,袖口被晨风鼓得猎猎作响。
张达远远瞧见個熟悉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同乡张大福。
张大福脸色惨白,双目空洞,宛若一具行尸走肉。
“吁~”
张达出声,勒紧缰绳,勒马停下。
他望了张大福一眼,紧张问道:“大福,你怎么会在此处等我?难道说...我们的计划被宋家发现了?!”
张大福双眼无光,低头沉默不语。
见此,张达以为这位同乡是生了自己闷气,连忙下马宽慰道:
“哈哈,大福,下一次‘受炼’,换你去就是了。可不要再说我不仗义这种话了,多寒心呐!”
只是张大福依旧一言不发,好似一块木头呆立原地。
张达有些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先想办法安抚对方情绪。
若不是受炼期间,大半手段本事使不出来,就你这张大富的三脚猫功夫,老子一只手能打十個!
张达虽然心中如此暗想,明面上却不好动手。
他牵着龙鳞马,晃了晃张大福的肩膀,说道:
“城北新开了一家早食铺子,阳春面味道一绝,要不咱哥俩边吃边聊。”
张大福点点头,与张达并肩站成一排。
就在张达迈出右脚的一瞬间,张大福突然暴起发难。
他以势大力沉的一拳,朝着张达后颈处砸去。
只是张达似乎早有防备,左手绕后挡住一击的同时,身形向前一掠。
两人之间,就此拉开十余步距离。
张达脸色阴沉,寒声道:“早就觉得你不对劲,张大福,你被谁收买了?”
面对质问,张大福默不作声,以迅猛攻势出拳回应张达。
既然撕破脸皮,那出手杀人便再无顾虑。
只见一抹黑色雾气从张达体内涌溢而出,飘在半空之中,瞬息凝形。
是個砂锅大的骷髅头。
瞧见张达蓄势待发,张大福脚下速度不减反增。
仅是一息,张大福便挥出漫天拳影。
张大福一味出拳,攻势连绵却无半点章法。
好像是打算以力破敌,求個直来直往。
只是如此一来,便让张达看出了拳脚间的破绽。
他咬破手指,激血射中身前黑色骷髅头,以自身鲜血为引,操控鬼雾。
顷刻间,张大福便被鬼雾冲进身躯,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见此情形,张达顿时眉飞色舞。
“呸!就你個半桶水直晃的拳脚功夫,也就配吓唬吓唬凡夫俗子。在我面前,根本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