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下了雨,快些进屋吧。”他说。
“嗯。”沈知言淡淡点头。
她今晚的态度却和从前不同了。
虽然一样的温顺,一样的乖巧,但是态度却好像疏离了很多,在两个人中间隔了一道隔阂。
其实,也说不上是冷淡吧。
沈知言只是……累了。
从前沈知言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她是为了报仇还跟萧序虚与委蛇,虚意讨好,可是没有人知道,这有多累。
现在该死的人快要死得差不多了。
她已经没有多少精力再去伪装了。
两个人一块儿进了屋里,相顾无言,是萧序先开的口。
“你去见了你父亲了?”
他其实并不想主动提起这件事的,但是沈知言不提,到底,还是他先低了头,打破了这个僵局。
算起来,这还是萧序第一次在女人面前低头。
“是……”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这样简短的一个字。
“你父亲,他还好吗?”
这纯粹就是没话找话,沈知言都觉得好笑,生为一个帝王,他竟能犯出这样的蠢。
“皇上,您觉得,进了那种地方的人,还能有好吗?”
再说了,用酷刑,难道不是他亲自下的令?
“知言,你怨朕吗?”大约萧序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多余,顿了片刻,他又问了一句。
“不恨。”沈知言答得干脆。
至少,不是因为这件事而恨。
“臣妾不懂前朝斗争,但是知道,比后宫更残酷,你死我活之事,只有立场不同、手段高低,没有对错。”
这是今天晚上,沈南山说的话。
“可那到底是你的父亲,这些日子,你为何……”
“皇上。”
他想问她这些日子为何不去找他求情?
这显然,又是一个白痴问题。
沈知言是在是懒怠听他这些蠢话,直接出言打断了他。
“皇上,臣妾今日实在是有些乏了,想歇下了。”她道。
越是这样冷淡平静,让人参不透情绪才越是让人恐慌,比起这样,萧序倒宁愿她发一场脾气,摔摔东西,哪怕是骂他一顿也行。
可她偏不……
她没有出言留萧序,显然是想把他往外头推。
他却好似不懂一般,偏要厚着脸皮赖在这儿。
“皇上,臣妾今日没心情。”沈知言索性就明说了。
“没事,朕就在这儿,陪陪你就行。”
他的脸皮是真够厚的,是啊,大概也顶不住前朝后宫的压力了,现在,沈家的人个个都发落完了,唯独剩下一个她……
所以他今晚的脾气格外好,为的,也不过是想要弥补弥补自己愧疚罢了。
为何男人总要做这样无意义的事?
她最后会有一个什么结局,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可偏偏,他要做这些事情来自我感动。
不过也好,也方便了沈知言。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相顾无言。
直到半夜,沈知言醒来,看到萧序沉水的侧脸,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个打磨得锋利的发钗。
她只差这一步了,只要杀了萧序,她的仇便算报干净了。
哪怕今晚之后,她被人发现,必然也活不成了。
但是她不在乎,只要大仇得报,她这条命也就不值得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