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样啊。”她好像很不适应这样冷静耍帅的我,平时在我面前好歹会尽力维持冷静大人的模样,现在完全看不到,刚刚那种奇妙的距离瞬间被拉近,只是有些慌乱地转头进了小屋,取了平时教学用的典籍给我。
《猩猩魔术指南》,这是连猩猩看了都会的魔术指南——它的前言就是这么说的,它同时带有典籍的功能,对魔术的施展有着加成——仅限其中记载的,设计的,相应的魔术。当然这本典籍里的魔术都很低级,但我要的就是低级魔术——低级魔术的运转路线很简单,不会繁琐,威力也会比较低,而简单的魔术很容易被魔力的质和量影响——也就是我可以通过魔力来改变它的威力大小,而它也可以很好的反映出我魔力的性质。
我解开了绑起头发的缇涅带,将它缠在了右手上——这是米提尔神(Meteor)流传的饰品。
传说中世界的最初乘载着还处于混沌不清,无法分离彼此的天和地,安(An)和启(Ki),导致产生了七道基于乘载之物(Nibiru)的意愿,因不愿乘载混沌不堪的天地而诞生的撕裂一切的意志——正是基于七道意志而诞生了神明,虽然已经销声匿迹,但仍然能看到祂们留下的痕迹。
“原初之四,炽烈之魂——”
缇捏带正是如此流传的,那是流星之神米缇尔,司掌星的神明的饰品——象征着已逝的过去。
我左手拿着典籍,缠着缇捏带的右手对着湖面——
“——于召而现,【F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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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平静的开口,橙黄色的火团瞬间出现,而后在急速旋转中变得赤红,并且不断胀大,火舌不断弹射蔓延,但却始终没能脱离我的掌控,高速运转带来的旋风将他的头发带起,似乎下一秒这巨大的火球就会炸裂开来,但他依旧是冷静地输出着魔力——赤红色的火球在瞬间被压缩了一半,颜色也变得异常——幽暗的深蓝色,带着点点耀眼的白光,混杂着其余无法一言概括,张示着璀璨的绚丽——那宛如星空一般璀璨耀眼的光球卷起了狂暴的风浪。
只是轻轻一推,绚丽光球便以急速向前螺旋冲刺,而后又缺乏浮力的下坠——在接触水面的瞬间,以急速膨胀的姿态将巨大的能量向外推进,巨大的能量和炽热的高温将湖水高撅而起,巨大的轰鸣声在水雾间冲出,一切都只在这一瞬间发生——在天才回归的时刻,回响着的礼炮的轰鸣。
可怕的魔力——我当下立刻断言,那种质量比身为妖精的我的魔力还要来得纯粹和强大,是我这辈子从未见识过的,最离谱的魔力。
而这下我基本可以肯定当年的事情有问题——这样的火焰,他绝对不可能活下来。
耳边传来一阵冷淡的声音——“满意了吗,魔女?”穿着双色长袍,金发披肩,带着不屑眼神的男人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弗拉伊内·巴格拉斯,诺威士村中的另一位超级嫌疑犯魔术使,我信不过他——。
“呵,我不知道你指什么。”本就对他态度相当不舒服的我以相同的语气回复他,然后耸了耸肩:“不过如果你是指这孩子脱离了你的囚禁的话,那我确实很满意。”
“弗拉伊内......你为什么在这?我刚打算和老师再说两句就去找你,不过这里也一样吧......”荷鲁斯也注意到了他,合上典籍转过身来,任披肩的黑发被风吹起,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弗拉伊内,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抓紧典籍:“我——”
“我不在乎,也知道你想说什么无趣的话,反正你一向都不把别人的叮嘱和性命放在心里吧。”冷峻的语气,弗拉伊内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倨傲地背负双手,用他那淡蓝色的眼珠俯视着我——这家伙真是拽。
荷鲁斯如遭重击般的睁大了眼睛,将呼之欲出的话语吞进了肚子,他的呼吸似乎在瞬间停了一刹,然后低下了头,发丝垂下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他攥紧的拳头多少可以看出弗拉伊内几句话对他的冲击不小——
“你多少该给我收起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了吧?他是我的学生,我不允许其他人随意诋毁他。”看不下去的我眯起眼睛回视着他,“既然把他抛下就别做出一副家长的模样评论他了,你有什么资格把他说得像是刽子手一样?是因为【你也是和他一样背负罪业的家伙吗】?”
弗拉伊内在瞬间皱起了眉头且如窒息般涨红了脸——我利用魔术做了一个很简单的强制问话让他有些意料不到,而他的脸色又在下一秒恢复了正常——这很正常,只是恶作剧一样的小魔术而已,他肯定解得开,我只是用来回敬他带着恶意的“魔女”称呼和对我学生的污蔑。
他没有再保持像先前那样超然的倨傲,而是捂着喉咙轻咳几声,恶狠狠地瞪视着我道:“真是有够无聊的魔女,你的恐怖体现在呛人上吗?”
“啊呀啊呀,稍微带点脑子都看得出来这是警告吧?如果你敢再继续对我最优秀的学生恶语相向的话——”
“是我看不出你的警告吗——什么都看不出来就施展了魔术,哼——确实是我小瞧你了啊,温德斯的魔女。”弗拉伊内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冷峻,“别说废话了,尼科尔有事找我们,我先过去了。”
看着他忽然服软的离去,我皱起了眉头——刚刚询问时我没有听清他的心声,他身为魔术使会用魔术提防也很正常,不过这也说明这家伙了解心灵魔术——而且在用心灵魔术提防我。
可能性之一是他单纯是因为我是温德斯,讨厌被我读心,所以用了心灵魔术;另一可能就是他有预料到我迟早会听到他的心声,为了防止意外用魔术来掩盖一些东西——当然我自己怎么说都可以,因为我们是魔术使,使用魔术确实不需要什么很具体的理由,但无论是我的直觉还是荷鲁斯活着的事实都证明当初那件意外的真相绝对不简单——我刚好可以去问问村长尼科尔。
想到这,我转头看向一旁有些低落的荷鲁斯。
“老师,谢谢。”他虽然情绪有些低落,但没有到需要安慰的程度,只是静静地看着燃尽的昏黄渐渐褪成深邃的幽蓝。
“我知道我刚刚话实在是很帅,迷上老师是相当无可奈何的吧。”
“是的是的,我被老师深深吸引了呢。”
“————”
“不过明明最初教我的人是弗拉伊内,老师居然敢当着他的面说‘我最优秀的学生’这种话呢。”
“......用不着你提醒我也知道很尴尬啦。”
“啊,真的——很感谢你,老师,幸好我有遇到你。”
他忽然转头看着我,脸上挂着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轻松的笑容——“绝对不用担心我会被弗拉伊内几句话打回原形哦?被骂了以后难过肯定是有的,但我才不是会忘记别人辛苦教诲的人。”他如此说道。
——看着他的笑容,我才明白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长出一口气,然后嗤笑一声道:“我们都一样吧——我先走了。”
“嗯嗯~那晚上就吃炖土豆咯?”身后传来有些倦怠的声音。
带着倦意,又有着些许悠然——那正是我希望听到的声音,宛若微风拂面,轻柔舒缓,悠然闲适,而我不会让这声音消失——我对自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