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夔州的边境地带有一座村庄包裹在群山之中,这里定居有百户人家。
村庄依偎着一条小河,每当涨水的季节,河水泛滥便顺着河堤流下低处,将光滑的石子冲到岸边。久而久之,浅岸的水底下布满了石头,石缝中生长着翠绿色的水草。
村里的老妇会趁着这时候把水草采回去喂牲畜,妇女则会拾些凹凸不平的石块在河边清洗衣物。
到了丰收的季节,河边还会挂起灯笼,数十艘渔船停靠在岸边,上面刻着龙头披着红巾。若行人路过此处听到满天的锣鼓声和鞭炮声,那准是村里的人在举办赛龙船比赛庆祝丰收节了。
赶路的人若是愿意停下脚步一起加入这场盛典,没准还是喝到用稻米酿成的米酒。一碗下肚便觉得热血沸腾,口中充斥着清香。
村里人热情,即便看你穿着是外地来的旅人也不会吝啬水缸中的米酒,旁边随时放着一柄勺子,想喝多少就舀多少。能把这一大缸喝完那算是你的本事,谁也不会计较。
但总也有人舀起一勺又喝不完后把剩余的酒洒在地上。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村里的婆子些会在背后咒他几句,骂他是个不珍惜粮食的种。
河岸边传来悠扬的歌声,旋律飘在空中,回荡在山谷之间。
那百灵鸟般的歌声来自河边一位正在洗衣服的妙龄少女。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紫色的眼睛像是开采出来的宝石,璀璨无比,身材娇柔,脸蛋细嫩。
歌声吸引来水底的鲤鱼,它们摆动着尾巴从水面上探出头,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
她叫栀子花,村里铁匠老葛的宝贝女儿,生来就有一副讨人喜欢好面相,说起话来也好听。家里人都把她当作块玉,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哪天出现个混小子把她骗了去。
栀子花倒是勤快,除了来河边洗衣服,每天还帮着母亲往田地里跑。家里耕了几亩棉花地,栀子花帮忙着采棉花卖给过路的旅商,一年也能挣几个钱。
天上太阳照着水面泛起微微白光,波浪层层起伏带走栀子花洗衣服时搓出来的泡泡。
栀子花将洗好的衣服放到木桶里,一件件拧干,不然风干后会发臭。
一位老妇背着一个竹筐子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到河边,看见了栀子花便笑嘻嘻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她旁边光滑的大石头上。
栀子花见了她恭敬地叫了一声:“珊婆婆。”
老妇就住在她家隔壁,平日里来往也密集,两家人关系好得很,珊婆婆把栀子花当亲女儿一样看待。
珊婆婆笑着问栀子花:“又来帮着家里洗衣服啦。”
栀子花应了一声。
珊婆婆又说:“你这孩子就是懂事,将来准是个好媳妇。”
栀子花娇羞地低下头:“这...是我应该做的。”
珊婆婆刚才是逗逗她。她是来河边采水草的,这里水土肥,养出来的鱼鲜嫩,养出来的草也鲜嫩。
栀子花见珊婆婆放下竹筐子,主动上去帮她摘岸边的水草,珊婆婆眯着眼睛笑着,露出一口大黄牙。
她是干惯了农活,生了一张千金大小姐的脸,却忙着土妹子的才干的脏活。她又从来没喊过累,珊婆婆这下更喜欢她了。
远处缓缓驶过一条商船,船头站着一群光着膀子的壮年,他们刚外地运完货回来,看见了栀子花便纷纷挤出来挥着手打招呼,“嘿!嘿!嘿!”的喊着。
栀子花见着他们只是微笑着点点头。
这一笑还得了。这群小伙子心里那叫一个激荡,前仆后仰的,险些掉进水里。
等船停靠在岸边,水手下了船,挨个卸货。
所有事情都忙完之后,一个穿着蓝色背心的年轻人朝着栀子花的方向跑来。
跑到她身边,手里提着一条大鱼,笑嘻嘻地说:“栀子花姑娘,之前我爹生病多亏了你照顾。我爹让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你。喏...这是刚捞上来的草鱼。鲜活着呢,你拿回去给你爹娘炖汤喝。”
栀子花摆摆手想要拒绝,她可受不起这大礼,那小伙便一个劲把大鱼放进旁边的木桶中,一边说:“你就收下吧!”
珊婆在一旁看着两人,吭哧吭哧地捂着嘴巴偷笑。
栀子花只好收下,低头说了声谢谢。
那小伙看着栀子花绝美的脸,瞬间心跳加速,用手挠着后颈,红着脸,眼神到处乱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