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因闭门谢客,屠子让也就没在前院的客厅待着,而是与母亲聊了一会儿,便在自己屋内读些书,对比与前世看的书的异同。
青葵则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旁,随时听候吩咐。
“小葵,”屠子让揉了揉看书后有些酸胀的眼睛,又想起上午的事情来,遂问道,“虽然你没说,不过我想,你流浪至此,可能与丹霞金庭有关。”
听到这话,青葵的脸色立刻变了。
“但你修为太浅,还没有炼气。那妖怪又在城中吃人,所以我们此时所能依仗的,就只有丹霞金庭的两位高人了。”
屠子让似在解释自己将丹霞金庭的人引到家中的原因,可青葵并不觉得屠子让有和她解释的必要,有些疑惑:“公子为何要与奴婢说这些呢?”
当然是怕青葵心存芥蒂,以后不与他“好”了!
可这话着实说不出口,什么青春期的疼痛台词。
此世主仆之间等级森严,早年的屠子让因常年卧病受到的规训较少,身边又只有青葵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对他很有些青梅竹马的喜爱之情,可心中又知道两人主仆之分,所以内心也有些矛盾纠缠。
这些青春的心思对此时的屠子让来说常常引起一些感慨,可他毕竟也深受过去的记忆的影响,这些情感常常真实地出现他的内心中,于是感慨便化作了尴尬。他当然也不讨厌青葵,只是毕竟前世已过了而立之年,断不能真的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动情的。
“小葵,你来我家已有五年了罢?”屠子让并未答话,而是问了一句看起来完全不相干的话。
“是,到上月为止有五年整了。”
“我其实心中并不将你当作仆人,乃是当作朋友的。”屠子让尝试着说出心中的想法,他自能走动便对所有的仆人都和颜悦色,是因前世早就没有了仆人的概念。当然,他也享受着仆人们的伺候,但这不妨碍他想慢慢地改变这一点,至少从自己开始。
只不过这句话听在青葵耳里却完全变了意思,她慌忙伏身低头答道:“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让您觉得僭越了吗?”
“……”
封建社会害死人啊!屠子让不由得在心中感慨一句。
“不是,你先起来。”屠子让伸手将青葵拉了起来,看着他说道,“那这样吧,你先将自己的自称改了,不再自称‘奴婢’,而是‘我’。”
“万万不敢,老夫人会责罚奴婢的。”青葵差点又跪了下去。
明明是个修行之人,却如此囿于俗世的等级。屠子让心中渐渐浮起了“孺子不可教也”的念头,又想起了青葵上午说的话,“只是这些修行者大多不将凡人放在眼里”。
原来最重等级的反而是这些修行者。
屠子让颇有些心灰意懒:“那便算了,以后再说。”
时值盛夏,到了酉时末(下午七点前)天光还是亮的。前院传来了门房的通报,大公子说的远房亲戚来了。
屠子温与屠子让二人一并到前院迎接,只见两位英姿勃发的年轻人正在院子里站着。
左边的一位年轻男子,约二十岁上下,身高五尺有半(一米八多一点),身着黑色长衣,背后背着一只斗笠和四尺余长的木盒,脸不甚白,眉目和善,略有风霜之色。
右侧的女子就娇小得多,约只有四尺半,只到男子的肩膀,看上去与屠子让年岁差不多。她也穿着黑色衣裙,形制与旁边男子一样。这女子倒是很美,一头乌发高高地盘了起来,插着一只翠色玉钗,面色有些冷,只不过因生得小巧,倒显得有些娇蛮可爱。
屠子温拱手行礼,与两位来人互通姓名,确认了正是古捕头请来的两位杜姓修行者,便将他们请到了客厅内略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