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随口一问,怎的这般紧张?”朱厚照似笑非笑,语气轻松。
丘聚扬手抽自己耳光,叩首请罪:“奴婢闻诏迟到,罪该万死;奴婢当值偷懒,愧对皇爷信任;奴婢……”
他打得极重,嘴角溢血。
可他每打一下,仿佛打在张锐的心头,那个欺君骗帝的人是他啊!
让张锐惊恐的是,皇帝根本没将他们这些家奴放在眼里,那么,自己做的事他到底知道多少?
丘聚只是待价而沽,便被皇帝诘问,而自己是真的背叛了,待豹房消息通畅后,他做的事就全漏了!
啪!啪!啪!
张锐使劲抽打自己的脸颊,使劲磕头:“奴婢犯下欺君之罪,请皇爷宽恕!”
把丘聚整懵了,皇帝和张锐到底啥关系?
初入豹房时,他以为皇帝和张锐达成某种合作,心照不宣;可很快就发现错了,皇帝还掌握着豹房,那么皇帝到底知不知道张锐背叛?
皇帝的态度、用意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他到底要干什么?
“张锐,你又怎么欺君了?”
朱厚照神情疑惑:“刚才不是说了择储之事嘛?朕已经宽恕你了,起来吧。”
张锐心头猛然一跳,皇帝原谅的是他站队储君,而不是原谅他背叛!
他会错意了!
不,是被皇帝骗了!
皇帝引丘聚入豹房,就是让权力实现平衡,进而拿捏二人!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步错步步错,他心中懊悔不已,同时也在揣测皇帝的深意。
大病初愈的皇帝,说话总带着几分深意,得让人琢磨。
丘聚却如嗅到花蕊的蜜蜂,重重磕头于地:“启禀皇爷,张锐隔绝豹房内外,投靠前朝,假传口谕,罪该万死!”
完了!
张锐天晕地旋,脑瓜子嗡嗡的。
这一刻才明白,皇帝拿他抛砖引玉,逼迫丘聚站队皇帝,然后再用丘聚拿捏自己,尽收两个太监的人心。
“张锐,丘聚所言是真的?”朱厚照明媚的脸上乌云闪现,眸光变得凶厉。
张锐爬伏在地,一动不敢动,呜咽而哭。
皇帝要的不是他张锐忠心,而是执掌东厂的丘聚忠心!
没错,皇帝循序渐进引导两个大太监撕咬,就是步步引丘聚入彀,他张锐只是负责搭台子,登台唱戏的是丘聚!
所以,他沉默地将舞台交给丘聚。
“说话!”朱厚照爆喝,中气十足。
殿内殿外一干人等,全部跪下。
丘聚洋洋自得,拿张锐挡枪的滋味是真好。
却不知道,他点破张锐,等同于和前朝决裂,再也不能待价而沽了,因为前朝不会相信一个叛徒。
“奴婢被张永蛊惑,做了错事,求皇爷惩治!奴婢不敢求恩赦!”
张锐承认了,搭好台,让皇帝唱好戏,说不定皇帝会高抬贵手,放过他这小卡拉米。
嘭!
皇帝气得踹他几脚,势大力沉,寝殿内的太监看得真切,皇帝果然病好了。
可张锐却没感觉多疼,皇帝脚步虚浮,身体没多大力气的,但他不敢说。
“皇爷,张锐和张永结党,把持朝政,还试图拉拢奴婢,但奴婢对皇爷忠贞不二,绝不背弃皇爷!”丘聚趁机表忠心。
可朱厚照收回脚,努力维持身体平衡,偷偷呼出口气,尽量维持气息平稳:“那你为何知情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