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寿宫。
大太监高明的尸体还在流血,张太后心绪未定,她还沉浸在毛纪编织的美梦里,垂帘听政!
其实,她对垂帘听政没有太多野心,只不过想过把瘾罢了。
她自小生活优渥,入宫后,先帝不立妃嫔,独宠她一人,从未品尝过风刀雪剑的滋味。
丈夫死后,儿子登基,初时还算孝顺。
可越来越不像话,她张家外戚时常被欺负,她享受不到分毫政治权力,和丈夫在时权势大大衰减。
甚至,连统率六宫之权,皇帝也试图收回去,多亏皇后懂事,不然她岂不成了孤寡老婆子?备受欺凌?
如此贤淑懂事的皇后,皇帝却不理不睬,反而去外面找那些脏女人!还试图领进宫来?让她们骑在哀家的头上吗!
母子亲情,也因为这些年琐事碎情,磨得渣滓都不剩,甚至只剩下彼此怨恨。
高明的鲜血还在流,她让人盖住尸体。
仁寿宫大太监死了,东厂定会一查到底,仁寿宫人来人往,又没做特殊保密措施,绝对瞒不住,关键张太后压根就没想过瞒。
内阁给她画个大饼,推着她往前走。
这时,张尚宫快步入殿,鼻尖抽动,血腥味袭来,又看见地上盖块黑布,脸色骤变。
并没有行礼,而是揭开黑布,顿时头晕目眩,天塌了一般。
好恶毒的前朝啊!
“都、都出去!”张尚宫声音颤抖。
而跪伏在地的温祥如蒙大赦,他为毛纪做了这般大事,结果毛纪丢下他跑了,剩他在仁寿宫中凌乱,伪君子果然靠不住!
好在太后娘娘没意识到高明死亡的危机性,也就没过度迁罪于他。
但跪在地上半个时辰,膝盖酸疼,心中给毛纪记上一笔。
“慢着!”张太后刚要让温祥留下。
可张尚宫却小声道:“娘娘容禀,奴婢有急事!”
温祥站起来快跑,顾不得礼仪了。
能活着逃出仁寿宫,就是好运道。
他得好好谢谢张尚宫,啧啧,咱家不嫌你老,和咱家对食如何?
“究竟何事?”张太后拂动衣袖,不爽地坐回帘中,透过帘子看台阶之下,权欲的巅峰感油然而生。
张尚宫整理措辞,将和皇帝交易的内容,说给张太后。
“那孽子也知道求哀家了?”
张太后端坐帘后,宝相庄严,声音厚重:“你说哀家垂帘听政,可否威仪天下?”
“娘娘,万岁是在救您呀!”
张尚宫知道张太后是政治白痴,却没想到这么白痴,焦急万分道:“前朝许诺如水中花井中月,万岁尚未大行,如何兑现?”
“奴婢刚从豹房回来,万岁身体康健,绝无夭寿之象。”
“前朝给您许诺,犹如望梅止渴、画饼充饥。”
“这高明之死,就是前朝断您后路,逼着您下场和万岁打擂台。”
“您虽是太后,但权力来自于万岁,与皇帝母子兵戎相见,吃亏的肯定是您呀!”
“万一您败了,以万岁之心狠,您怕是……”
张太后闻言恐惧,猛地揭开帘子,不敢享受垂帘听政的快感了,急声问道:“真有这么严重?”
“万岁和前朝已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了,您被裹挟其中,无论倒向万岁,还是被前朝驱使,必万劫不复!”
张尚宫是她的贴身婢女,有些话旁人不敢说,但她说了不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