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嫒又和七位好友在一起大谈时事、臧否人物,聊到兴头上,八个人手舞足蹈,一时间口无遮拦、雄心万丈,就在这个时候她们被一个老头子看到了,嫒不耐烦的说:“快滚开,扫老娘的兴。”老头子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着说:“你们在这里讨论这么敏感的问题,心真够大的。如果我是你,夹着尾巴做人都害怕别人找麻烦,你好像一点也不害怕那些掌握着权力的人起疑心。”一听这话嫒和她的朋友们都害怕了,老头子跪在地上说:“你放心,我绝不会做背主之事,别人可就难说了,恳请主上谨言慎行、收敛锋芒、韬光养晦、深藏不露。唯有如此,日后才能重掌大权。”嫒听闻此言,深深的鞠一躬,老头子转身离去,她的朋友之中一个体格高大健壮,人称健妇,健妇说:“我去杀了他。”
嫒说:“诛杀这样的义士不祥。”健妇说:“将他放走更不祥。”嫒说:“你担心他会把我们谈话的内容泄露出去?”健妇说:“你就不担心?”嫒说:“如果他真有心出卖我们,何必跟废那么多话?”健妇说:“跟咱们废话的时候不想,不代表他一直不想。”嫒说:“如果他真的出卖我们,那也是我们自己不谨慎导致的。”健妇说:“你想死我可不想。”说着直奔老头子而去,等她追上老头子,却发现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被风干了的尸体。健妇大吃一惊,嫒等人很快追过去,面对那具被风干了的尸体沉吟许久,嫒说:“一定是上天借助这个死尸来帮助我们。”现在嫒身后的一个朋友叫智婆,虽然名字当中有一个婆字,其实她非常的年轻。她说话的声音非常悦耳,就像是还没长大的雌雉。
智婆说:“这不合理呀!”嫒说:“怎么不合理?”智婆说:“按说尸体应该先腐烂再风干,怎么他没有腐烂就风干了呢?”嫒说:“不合理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吧!”智婆说:“这个解释我还真的给不了。”嫒说:“谁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话音未落,一个声音犹如虎狼一样粗犷,这个女人面色腊黄,一双死鱼眼睛,头上顶着一枚疮,脚底不听的流淌着一种黄颜色的液体,浑身散发着浓烈的臭味。她的名字叫做嗅,嗅说:“我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嫒笑着说:“说吧!”嗅说:“这个人死的时候一定是冬天,当时天气寒冷干燥,而且这个冬季格外漫长,所以尸体在没有的腐烂的情况下就被风干了。”
听了嗅的解释,在场的人无不叹服,嫒说:“你可真是个饱学之士啊!”嗅笑着说:“哪里哪里。”智婆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说:“这都是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真正的智慧是协助主上完成她一生要完成的事业。”嗅听了自然一脸不悦,嫒立刻打圆场,说:“二位都是成大事路上必须依重的好友,智慧不分大人不分贵贱,各自有各自的公用。”智婆说:“人不分贵贱,你无我没有贵贱之分吗?”嫒笑着说:“人喜欢对宇宙万物进行分类,大自然本身的分别不会这么细。”智婆说:“还是有分别,对不对?”嫒说:“大自然不会用贵贱来分人、分物。”
智婆一时语塞,嗅一下子兴奋起来,拍着手说:“你连主上都争不过,可见你智婆的名号根本就是骗来的。”一听这话,嫒立刻说:“与我聚在一起的都应该是敬贤之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嗅立刻顾左右而言他,智婆说:“小人终究是小人。”嫒严厉地说:“现在我还没有拿回自己的东西,你们就争成这个样子,以后不知道不知道要怎么闹呢?”闻听此言,二人皆垂首而立,嫒说:“我以前没有见过这具干尸,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他要提醒咱们注意保密?”智婆说:“反正人家是出于一片好心,咱们应该领人家的情。”健妇说:“没错,你说我们怎么处理这具干尸?”智婆说:“我们应该给人家办一场体面的葬礼。”嫒说:“不妥,这具干尸早不知死了多少年,那有给死了好多年的人办丧事的道理。”
智婆刚要说话,一股狂风吹来,大家有的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有的背过身去,再一睁眼,发现那具干尸消失的无影无踪,智婆突然大叫一声,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家不由自主的凑上来听她细说端祥,智婆说:“主上乃天选之人,上天看主上与我等在这里大谈机密事,担心咱们的事业落败,所以攒土为人,前来告诫咱们。”朋友们听的一个劲儿的点头,健妇挠着头皮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攒一个女人来告诫咱们呢?这样更容易让咱们相信。”智婆说:“岂不闻男人是用土做的,女人是用水做的。”健妇说:“这种说法可靠吗?”智婆说:“其实男人女人都是由盘古体内的蛀虫演化而来。”健妇说:“你这么说我就更糊涂了。”
智婆说:“糊涂就对了,宇宙本来一片混沌,人如果什么都想弄明白,这个人一定没有朋友,适当克制自己的求知欲,会让一个人的生活更加圆满。”嗅一脸不屑,斜眼看着她们说:“满嘴荒唐言,一把臭鼻涕。”嫒一脸不悦,说:“人修德行,很大一部分在嘴上,喜欢道人之恶,会让你走投无路,隐人之恶,扬人之善,会让你的朋友多的数不完。”健妇说:“主上的学问也这么好。”不知不觉天已经快黑了,把朋友一个个打发走,她自己一个人坐下来面对夜空,天空一片漆黑,几颗残星在那里若隐若现,她坐在一个土包上不住的叹气,每一会儿她就进入了一种冥想的状态。当世时也!嫒是虚君,强人通过少数服从多数的方式进行决策,大家或者相轻松的日子,有一天班子成员一天小溪旁边谈天说地,有一个满脸褶皱的看妇人说:“生气不死,大盗不止,没有那些强人的生活才最符合人们的期待。”现场鸦雀无声,之后找谁说话人家都不愿意搭理她,她显得很沮丧,说:“我说错了?”
过了半月,终于有人提醒她道:“你自己不就是强人吗?却说强人的坏话。”她一脸无辜的说:“我怎么能算强人呢?我只是个贤人而已。”闻听此言,对方一下子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说:“你的意思班子成员也都是贤人?”她斩钉截铁的说:“当然了,我当时只是在赞美咱们共同的业绩。”从那以后,班子集体不以强人自居,却都把嫒说成是一个强人,虽然她处在靠边站的状态。嫒被班子成员描述的越来越可怕,以至于只要一提她的名字小孩立刻就止住哭声,嫒越来越害怕跟外面的子民接触,一旦她出现人们的视线当中,人们立刻将手里的东西甩出去,然后撒腿就跑。朋友们不敢用直眼瞧她,有一次嗅坚持涌直眼看嫒,嫒却偏偏看到她的两条腿在发抖。嫒不禁感到好笑,于是噗嗤一声笑将出来,嗅红着脸蹲在地上,嫒说:“是我错了,你起来吧!”健妇也说:“主上已经认错了,你起来吧!”
嗅仍旧不为所动,智婆说:“不用理她,过个三五日自己就好了。”一听这话,她立刻从地上弹起来,她站的笔直,说:“你太过分了吧!”然后就要动手打智婆,嫒厉声说:“住手,你眼里还我这个氏吗?”偏偏嗅正在气头上,竟然在嫒面前挥舞着拳头说:“我敬你是氏,所以处处对你很客气,但你不但不念我的好,反而动不动就教训我。我给你说实话吧!你现在早就不是氏了,而是一头吓人的野兽。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恢复自己的声誉吧!”本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嗅一定会被开除,没想到嫒朝着嗅深深的鞠一躬,然后说:“如你说的那样,我现在正面临着非常严重的危机,我会努力恢复自己的声誉,今天的是按照管理,我还开除你,但我不打算那么做,我会给你留足体面,我无数次对不起你。”
嗅这个时候还想说几句狠话,看嫒如此谦恭,她的狠话有些说不出口了,可嫒却非常紧张,说:“要不你先去休息吧!有事我再联系你。”嗅说:“早就瞧出来你是个废物点心。”在场的其他人目瞪口呆,望着嗅离去的背影,嫒说:“你们以为此人如何?”智婆说“此人如果不早早除掉,后患无穷。”嫒说:“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智婆说:“你有什么要求?”嫒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智婆说:“这个最需要野兽帮忙。”嫒说:“说的具体一点。”智婆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这招不好使,她一身臭味,野兽根本下不去嘴。”嫒笑着说:“人来讨厌的味道,未必野兽跟着讨厌。”智婆听了说:“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嫒说:“我想到了一个主意,让一个人装扮成她的样子去杀死野兽的幼崽。过不了几日,野兽就找她报仇。”智婆说:“野兽对气味非常敏感,这条计谋很可能根本不会成功。”
嫒显得很沮丧,说:“你的办法是什么?”智婆说:“我们去杀死野兽的幼崽,然后把野兽幼崽的血泼在她身上,野兽如果闻到她上有自己子女的气味,一定会怒火中烧,从而痛下杀手。”健妇一边听一边挠着头皮,说:“怎么能把血泼到她身上呢?”这个时候大家都愣住了,智婆开始挠头死,额头上的纹路越来越深,眼神越来越灰暗,红血丝越来越多。嫒说:“不要那么麻烦了,我是氏,有生杀予夺的大权,何必用这种见不得光的计谋。”健妇说:“我来替你除害。”拿定了主意,大家都安心了,健妇的双眸之中射出两道凶光,说:“我早就看她不是东西,现在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杀她了。”说完大步往前走,一溜烟来到嗅的住地,嗅起身相迎,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说:“来此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