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启站在门后听着远去的声音,脸上浮现疲惫,昏暗的屋子里,他小声喃喃:“我回来了。”
然后就蹲在地上,不知想些什么。
高中这两年里,成丰夫妇基本没出现过,但是在这两个月,他们似乎盯上了这套房子,无所不用其极,不管怎么骂,怎么甩脸色,甚至动手,却都像是黏皮糖一样甩不掉。
九年前,父母突然消失,让原本幸福的成启一夜之间只剩下孤独和眼泪,那或许是他最害怕的日子,成丰的到来以为会是抚平少年疼痛的药剂,却没想到是贪婪的吸血虫。
这个突如其来的累赘他本来不愿意接受,还不如让成启当个孤儿,但在当他得知成启的父亲还给他留了一笔巨款后,态度立马发生了改变。
金钱总是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那时候的房子不是很值钱,他看不上,而且也不好过户,但那笔巨款却可以让成丰一飞冲天,为了榨干这一笔钱,他们欣然的接受了这个年仅八岁的男孩。
可在这个所谓的二叔家中,成启并没有得到任何重视,对成丰和梅芳而言,成启只是那一笔巨款的附赠品,一个平时供他们使唤的小仆人,供他们儿女欺负的玩具,等到再长大些就让他滚回那套老房子里,省的碍眼。
那么小小一只,却在所谓的新家里受到各种区别与欺负,多少个夜晚里,成启躲在被窝抽泣,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带自己走?
时间和眼泪总能把一些事情掩埋,但不会消失。
一直到初中,成启有了独自生活的能力,他离开了,回到那间被成丰嫌弃的老房子里,自始至终这才是他的家。
初中时,梅芳还会美其名曰的给成启一个月几百块的生活费,直到后来高中,那仅有的几百块也断掉了。
或许在他们看来,那笔巨款所需要尽的义务已经完了,成启长大,读完初中,去随便找个工厂一样可以活着。
过了不知多久,成启站起身,他确实活着,不需要那家人一样活的好好的。
入夜总会刮起晚风,阳台挂着的风铃没有节奏的响动。
成启在厨房娴熟的煎蛋,烧水,下面,配上几颗青菜,今晚的晚饭就出炉了,这是他菜谱里最常出现的。
一个人坐在四人餐桌上,风扇呼呼的响,这是一间三居室,但面积并不是很大,只有八十多平。
屋子整体是暖色调,墙上还有些成启小时候贴的图画,那本该是为了让这个家更温馨的,现在除了必备的家具电器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了,主要是也没钱买。
回到房间,成启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盒子,这是很多年前妈妈给他买的玩具宝箱盒,当时还有很多附带的塑料金币,现在都褪色了被整齐铺在宝箱盒里,其中还有很多一元、五毛硬币和褶皱的纸币,成启把它当做存钱罐。
上初中后他就慢慢开始找兼职干了,靠成丰一家给的几百块迟早会饿死,饭店端盘子,街边发传单,穿布偶套装招揽客人…为的也是多存些钱。
初中毕业,成丰一家就没有再管成启,那时总忙于兼职打工,学业很疏忽,但他也还是靠自己考上了高中。
学费都是自己打工加上初中时攒的钱,半工半读的日子一点也不轻松,馒头混白水真的挺难咽的。
他其实很羡慕同学们一起聊游戏,聊玩乐,谈天说地。
很久之前成启跟李浩墨去过一次网吧,但很快他就后悔了,一个小时五块钱的网费,可以买两袋泡面了,够一天的伙食。
吃面的速度很快,也只用了五分钟,成启换上一件日常穿的T恤,这是很久以前在网上买的,16.9两件,穿了多久他都忘了。
来到门口的玄关处,一米高的木纹鞋柜上,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男一女和一个小孩,背景是游乐园的旋转木马,他们笑得格外开心,这是为数不多和父母的合照,成启特地挑了一张摆在门口,就是为了每次回家和出门都能说一句,
“我出门了。”
拿上电动车钥匙,成启下楼,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了,还不算很晚,如果跑到十二点那有四个小时。
成启的兼职就是跑外卖,有时也会找一些其他兼职,外卖就是没其他事情可做后的首选,时间能自己安排这样很好,久而久之习惯后,反而懒得找其他兼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