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傍晚淮南王刘公干回家,沉迷书海的刘迁才知道雷被已然晋升中郎,对此刘迁不由摇头一叹,却没有多说什么。
待刘迁调开了舍人之后,便对父亲刘公干道:“父亲,我今天读了一整天的医道著作,已经对打通经络有了些把握!”
刘公干自是点了点头,这些医道著作大半还是他差人送到书房,所以他对刘迁的修炼之事十分清楚。
“迁儿,虽说你的元神仙炁似阴非阴、似阳非阳,但是为防仙炁对你的经络产生不可预知的影响,还是要再小心一些。
庄子曰:‘世之所贵道者书也,书不过语,语有贵也。语之所贵者意也,意有所随。意之所随者,不可言传也。’
每个人的经脉或许大体相同,但是腧穴的位置却或有差异,络脉更是细如根须,若是用力过猛,恐怕有断裂之危。”
刘迁略一沉吟,便知道父亲刘公干所说并非危言耸听,医书上所说经络都以上下位置、寸指距离来大概形容,别说成人和少年体型会有差异,就是同龄人也有高矮胖瘦之分。
所谓书贵语,语贵意,意贵所随,所随就是依据所面对的方向、所针对的方面,不能尽信书、尽信语,言传身教才是最好的方法。
于是乎,刘公干不仅亲自对刘迁进行了简单的考核,还准备在刘迁以元神仙炁打开经络时为其护法指引。
很快,时间就接近了亥时,在刘公干快要考核完刘迁时,门外忽的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主君,居巢县传来消息,昨晚居巢湖姥山岛有五人惨死,县尉调查一天却发现事情似乎与鬼神有关,所以他们请求主君派遣门客前往协助调查。”
听着郎中令的话,刘公干和刘迁父子皆是一怔。
昨晚神山讲法之后,冯唐就要留在神山尝试“元神呼吸法”,却被神灵高禖奿婉言劝离,最终冯唐还是得到了刘公干元神建议,前往了有圣人之炁的居巢湖修炼。
没想到也恰巧是昨晚,居巢县出现了五人惨死案,再加上此事指向鬼神,父子二人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情或许和冯唐老先生有些关系。
父子二人若是无事,肯定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就神游而去探个究竟,然而此时正是刘迁打通经络,修炼《汲取水源元精法》的关键时刻。
父子相视一眼之后,刘公干便点了点头道:“郎中令,既然今日雷被刚升迁至中郎,这件事情就交给雷被来办吧!”
闻言郎中令就是一怔,然后摇头笑道:“主君你只是在雷被的升迁宴席上喝了几杯便离去了,其他人现在恐怕还在畅饮,是否为了居巢县一案,现在就遣雷中郎连夜去查案?”
刘迁不由暗中沉吟了一番,居巢县的案子死了五人,而又如此诡异的指向了鬼神,身为中郎的雷被确实要尽快赶到,这可不是不近人情,而是公事公办职责所在。
刘公干显然就是这么想的,对着似有提醒之意的郎中令点头道:“传吾命令,遣雷中郎连夜去居巢县查案!”
此言一落,刘迁却是忽的灵光一闪。雷被做贼心虚,大概率不敢真的喝醉酒,可父亲刘公干让其连夜办案之举,又会显得他们父子早就知道雷被喝不醉一样。
为了尽可能让事情更加合理,刘迁连忙道:“父王,雷师或许已经醉酒,此时正值二月初,夜风一吹便有风寒侵染,不若将我之安车赐予雷师代步吧!”
汉庭车马制度非常严格,根据爵位、官位和地位乘坐各种车马,有五立五安之称,其中安车分为轩车、幡车、轺车、辎軿、輂车,用途不一。
雷被以前只是郎中,爵不更,最多也只能乘坐小巧的轺车,盖以皂布。
雷被这次成为中郎之后作为查案的使者,所乘车马可以为幡车,幡车是在轺车的基础上多了两个卷耳,起到了挡泥板的作用,却挡不住寒风,根本不适合“醉酒”的雷被。
轩车乃是帝王、公侯、二千石以上大吏等人使用,刘迁的二马轩车乃是他与金玲儿成婚后天子所赐,此车略大,盖为华盖,有盖衣,用以屏蔽车体,不仅舒适,还是尊贵的象征。
此言一出,门外的舍人双眼一亮,接着就露出了赞许之色,若是普通中郎自是没有资格乘坐天子御赐少君的轩车,但少君刘迁以师礼相待,雷被便有了资格。这件事情传出去之后,除了能使世人对少君改观,或许还能传为一时佳话。
然而世人却不知,雷被从接任中郎一职起就成为了权利的囚徒,刘迁将天子御赐的轩车赐予雷被乘坐,也不过给雷被换了一驾华丽且更加坚固的囚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