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亲王府中的枫叶红了又落,红梅在枝头含苞欲放,园中本欲沁入人心的美景没了欣赏它的人。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阴得黑沉。窗扇被风吹开,雨滴飘落进来,更添凄凉。
府中的书房内,或走或坐着几位贵气的男人,室内无人言语,只听得一席冬日晚风。
屋里一高大的男人坐在紫檀蟠龙雕花大桌前,浓眉紧蹙,挺直的鼻子下,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似乎在隐忍着怒气,周身萦绕着令人窒息的气息,闷着头不说话。
与之对坐的,是八阿哥胤禩。
胤禩继承了良妃的美貌,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一张干净白皙的温润侧脸,浅褐色的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高挺的鼻子,微微闭合的嘴唇,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感情,有一种空洞的破碎感。
自从发生了“海东青事件”,受到皇阿玛的申斥,被罚回府面壁思过已经有好几日了。
康熙爷回京后没有召过他,从容自得的“八贤王”,第一次感觉自己垮了。
今日是回京后兄弟们第一次相聚。
里面儿有一人,坐在紫檀雕花扶手椅里,端着茶盏,姿态矜贵优雅。
他垂下眸子,纤长浓黑的眼睫,遮住了眼底浮起的情绪,略带女相的脸上闪过一抹阴翳。
这正是宜妃娘娘所出的九阿哥——胤禟。
他把手里的茶盖“哒”得一声,盖在了茶杯上,打破了这快结冰的气氛。
狭长的凤眼眼角微微地挑起,“老十,你快坐会儿吧,晃得我眼晕。一直走,都快把八哥这儿的白玉地砖踩破了。”
圆头圆脑的老十胤?听了这话,炮仗脾气一点就炸了:“九哥,我急啊!这都回来多少天了,八哥犯了错,皇阿玛不召见八哥就算了,今日连我们的面也不见了。八哥一向是温润如玉,声望这么高,就算想登位,那也是顺从民心啊,皇阿玛说得也太过分了!这不是绝了咱们的念想吗?”
十四阿哥胤祯瞧着对面脸色愈发难看的八哥,忍不住出声:“十哥,你少说两句吧,小心隔墙有耳。”
胤?把眼睛瞪得极圆,眉毛竖了起来:“十四,你什么意思?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不说话,一开口就会指责我。我替八哥说两句怎么了?还是不是兄弟了,都是胆小的草包!”
“十哥,你别太过分了!”,胤祯正是愣头青的年纪,一下子站起来,比老十足足高了一个头,胤?的气势一下子弱了几分。
八阿哥胤禩闪了闪眸子,对老十扯了扯嘴角,伸手拉开了两人。
“都是自家兄弟,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老十撇着嘴,气鼓鼓得坐在了最远处的椅子上。
胤禩拍了拍胤祯的手背,让他坐下。胤祯还是听八哥的话的,甩了甩辫子,背对着老十坐下了。
老九放下茶盏,站起身来,面上是少有的认真:“八哥,老十也是一时冲动,你别怪他。”
“那件事,我总觉得有诸多蹊跷。不管内情如何,皇阿玛认为错了,我们便只能当是错了。马齐、阿灵阿他们,还有朝中那些大臣还是支持你的。八哥你有什么想法,弟弟们一定站在你这边。若是有要用钱的地方,你别有顾虑,我手里有些产业的。”
若说阿哥里,谁最会做生意,那一定是有“毒蛇”之称的九阿哥——胤禟了。
他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产业遍布全国,甚至拥有很多西域生意,是“八爷党”的钱袋子。
只不过身在皇室,皇亲贵胄们最看不上的就是商贾,觉得做生意的都有一股子铜钱臭气。
康熙爷也曾敲打过几句,所以明面上,胤禟并不招摇,他手里具体有多少资产,是连胤禩都不能估算的。
“如今,皇阿玛视我们为一党,是不会见我们了,让皇阿玛把气撒完再说。老十,我知道你急,但你先别急。小十四你也别跟你十哥置气,他就这牛脾气。”,胤禟和着稀泥。
“老九说的是,之前多少磨难我们兄弟都走过来了,这回,千万别再为我去冒进了,保全自身要紧。留下来吃饭吧,我让你们八嫂做几个菜。”,胤禩微微一笑,恢复了几分往日的从容温润。
“额娘派小太监来传了话,我得去一趟,就不留下吃饭了。”,胤祯拍了拍胤禩的手臂:“那八哥,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