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早些年有人偷渡到马来西亚和香江,但有写信和寄钱回来的人是极少数,大多是去了就没有再回来,据那些写信回来的人说,他们大多是死在了水里,再也上不了岸。
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春来的身上。
他是新一任的村长,村子里的事儿还得他点头说了算。
至于老村长?
与永福一样,族里买账,其他村子的人可不会听一个老村长的话。
烟雾散去,春来的眉头紧锁着,他将烟屁股摁灭在烟灰缸里,他清了清嗓子。
“老村长,不是我不信大力,是这个事情就没发通知下来,我要是通知上面了他们信不信另说,我这椅子才坐了半年,稳不稳也是个问题。”
宋家村的村长是投票制的,每三年选举一次,但大多数是两个大房头里来回换任。
人都是利己的,第一时间想的大多数是自己的利益。
春来说这个话时看向老村长,老村长将目光落在永福的身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任的村长是在永福这边出来,屋子里再次陷入寂静,问题抛到了永福的头上。
宋景烨就坐在永福的旁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鼻子上冒出的汗珠,以及微微发颤的手。
这不亚于一场豪赌,下一任村长的位子,还有大力的工作,所有的压力都压在永福的身上。
老村长也不敢替他做决定。
永福紧咬牙关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真的不稳,换的新村长从你们房头出来,下任也帮你们拉选票。”
春来转过头跟他身后的人对视了一眼,在得到他们的微微颔首后,他扭过头来,“可以。”
永福的话锋一转,“那我大力说的真的呢?”
“如果是真的,你的椅子一定会往上移,春来,总不能好处你们全占了,有问题全让我们这房兜底吧?”
还不等春来接话,永福接着说:
“我要二十张鹏城的暂住证!”
“成交!”
此时的鹏城需要凭借鹏城的暂住证才能进去,市面上能买到的暂住证高达两百元,而且还不是你想买就有。
宋景烨一家全部积蓄加起来,也不到五十块钱,更别提200元了。
他的心跳有些急促,在他们只知道黄土朝天种地时,因卖猪饲料一包赚2毛钱而开心时。
站在村子权利中心的永福早就有了要去鹏城的打算,甚至还要带着他们这一大房的年轻人一起出去!
上一世永福这一房的人每个人都很有钱,即使最差的在鹏城里也有十几套房子收租,一个好的贵人能让你少走几十年的弯路甚至还有弯道超车的可能。
挂在墙上的老式挂钟响了九下时,这场谈判落下帷幕。
由老村长领头,寥寥几语就分配好每个人的任务,以及今晚最迟两点前全村要撤离到山上的决定。
众人四散,春来拉着椅子坐在电话机前打电话,“喂老三啊,我春来,我村里的大力打电话回来说要崩水库了……”
听到春来打电话通知其他村落,宋景烨才松了口气,他站起身,“永福叔,那我先走了。”
永远留在这场水灾里的人,不只有他的二叔,还有那个与他青梅竹马、他一直想娶回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