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活勒死了昔日得忘年交蒙多，今天他心理上得痛苦程度几乎接近他年幼时得断指。他内心得复杂与不安远比事态原有的更剧烈。

“蒙多死了，只要你愿意替他和其他兄弟们报仇，杀光野强盗，那你就是我们的统领了。”

事情的真相，罗兰打算永远的烂在肚子里，他谁也不想说，不想让蒙多的所作所为伤了战士们的心。他也不打算告诉乔，他不想把这份复杂的痛恶让乔感受到。

罗兰在今天夜里喝的烂醉，蒙多与多利的死是他需要时间去接受的，其中一人还是他亲手杀的。

这一天夜里，是乔记忆里罗兰喝得最多的时候，她知道罗兰在这里最亲近的两个人死在战场上了。

乔就在一旁默默看着罗兰一杯一杯把酒往肚子里倒，她还看到有些战士因为临时司令蒙多的死流泪了，但罗兰没有和他们一起流泪。

乔从战士们的话语间听到，今天的战果对他们来说还算不错，是最近这些时间里最好的一次。

但罗兰每一天都跟乔说战果很好，乔也知道有时候罗兰没有说实话，哪有天天打胜仗的，那些后来没有在营帐中出现的士兵，怎么可能各个都回老家去了。

每次想到这些事情，乔的心脏总是抽着疼，感觉像是拧在一团一样。但能怎么样呢，这日子已经过到今天了。

回到几页酒店后，两人像以往一样脱了鞋点上几支蜡烛在壁炉前躺下聊起天来。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乔。”

“那我们就离开这里！回主城去！你的表现已经很棒了，我和这里的战士们都有目共睹，我会····”

乔听到罗兰这句话时，开始变得激动。她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从一开始她就不希望自己的爱人每天都和死亡与战争打交道。可是当她激动的说了一些话之后，罗兰在地毯上睡着了。他倒在壁炉前的地毯上，眼睛和壁炉里的焰火靠的很近。柴火把树枝烧断的声音，像是从他脸上的雀斑里传出来的。

今夜对乔而言，又是一个不眠夜，她一边抚摸着罗兰的脸颊，一边注视着火焰感受脖颈处的温热。她有点想念安娜了，她来到这儿的时候，甚至没有和安娜告别。

乔和安娜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每天都见面。她们有很多一模一样的连衣裙和珍珠项链，看过很多一模一样的书。但乔往回推算，两人已经有快半年没有见面了，甚至这半年来，彼此间都没有过来信。

乔不明白是什么让两人间在感情上有了一些距离，她想起了碧汀在《鼻骨痣与雀斑》中写道这样一句话。

“儿时的友谊和长大后的友谊是不同的，即使你们还是你们。”

当时读到这句话的时候，安娜就在她的身旁，所以乔并不认同。但此时想起这句话时，安娜离乔很远，度过着和自己不同的夜晚。

也许少年时的碧汀夫人也有着她乔一样的感受，也许也在乔此时所在的几页酒店。

乔只记得，起初她只是伤心哥哥艾丹把罗兰发配到南境的决定，但这貌似和他的妻子安娜没有任何关系。那为什么自己和安娜的关系会受影响呢？

乔想到这里的时候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告诉自己可能想太多了，也许安娜并不认为她们的关系受到什么影响了。

乔认为，如果安娜觉得两人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其实本就什么都没发生，只是自己想多了，两人依然还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晚安。”

想到这里，乔开始有了一些睡意。于是她把白色的枕头和棉被捧下了床，铺在了暗色调的碎花地毯和罗兰的身上。她把罗兰的头抬了起来，把枕头塞了进去再放下。随后倒了一杯壁炉里的热葡萄酒一饮而尽。在罗兰的旁边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后，向睡着的罗兰道了一声晚安。

“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奥尔瑟雅，曾经也是这里的一名孤儿。”

今天是父亲泰尼特离开波瑞斯的第六天，他没有告诉奥尔瑟雅他要去哪，去见谁。这是奥尔瑟雅记忆中，这是父亲从波瑞斯堡出去最长的一段时间了。自从奥尔瑟雅从克尔洛回到波瑞斯，他就开始变得比以往忙碌许多。

作为女儿的奥尔瑟雅并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她能感受到父亲的刻意隐瞒。但奥尔瑟雅知道肯定是政治上的事情，她不感兴趣，所以也没有多问。而父亲泰尼特的刻意隐瞒或许也算在保护自己，奥尔瑟雅确实不想陷入各大王室的政治沼潭中。

泰尼特不在的这些时间里，奥尔瑟雅的脑海里多了很多思考。《假如》这本书对她影响很深，影响着她对波瑞斯历史的看法。影响着她对波瑞斯过去的看法，也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她对自己过去的看法。

她开始探索自己脑海里的过去，探索她生命与命运的开始。她想要知道的比养父泰尼特给她解释的更多。

养父泰尼特只告诉了她她来自稻草孤儿院，她没有父母。在她还只会哭的时候就被抱回来了，被泰尼特收养的时候，她的手里一直把玩着一个紫色的帽子。这是奥尔瑟雅知道的关于自己所有的开始，她想要知道更多。

“孩子，这里每天都有许多男孩女孩从此在这里住下，也有许多男孩女孩离开，从此再也不回来。原谅老人家我记忆有限。”

“我是被城主泰尼特领养走的，您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或许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泰尼特大人确实在很久之前来过几次，他是一个善良的人。这些孩子晚上睡得木床，很多都是泰尼特大人买来的。不过·····抱歉，亲爱的。”

“好吧，谢谢您。”

“稻草孤儿院能走出去你这样端庄美丽的少女，是我们孤儿院的荣幸。”

看来奥尔瑟雅没有得到任何对于她的思考有用的线索，但她了解到波瑞斯的人民们对作为波瑞斯王室，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口碑。

寻问无果的奥尔瑟雅之好往回走了，再离开之前她去到了街边买了一些牛奶面包留给这里的孩子们。希望被富有的家庭领养走的幸运也可以分给他们一些。

“晚上好，美丽的女士。有什么花，这里都有。”

“嗯···给我拿两盆郁金香吧。”

回家路上，奥尔瑟雅路过一家花店，买的花是前年致意节和斯蒂芬一起送出去的郁金香。

最近她已经没有那么想念斯蒂芬了，相比于放下，用麻木来形容或许更贴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