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姑奶奶！”

“好好好，这位出来卖八宝粥的姑奶奶，还有卖糖葫芦的您。咱几个都不着急！反正要么就是年纪大了，要么就是没个牵挂，是吧？”

姜老爷子点点头，那卖八宝粥的似乎动了气，别过头去不理他，耳朵却在悄悄竖起来听。

“那个卖盒饭的可不一样！我听说啊，他家里人有人是给那位当差的！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吧？就那位留过学的！”

“不是吧？”

“哎呀我说真的！反正跟那家有关系的，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那卖盒饭的可倒霉了，据说在那家当差的还是个挺近的亲戚，是什么姨还是姑啥的……我也了解的没那么清楚。”

老爷子倒吸一口凉气。

“但总之啊，他爹没得早，他娘听说了这个事儿，一口气没过去，走了！他还有个媳妇儿来着，结果您猜怎么着？那媳妇儿是外地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据说当年可是远亲近邻借钱借了个遍才买回来的！这下可好，出了这么个事儿！人家本来就不乐意嫁给他，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他现在呀，全家就只有一个女儿。现在都是早早儿出来卖了饭就回家去，真是恨不得一步不离得守在他那个大姑娘身边。原因么，哼哼”

卖糖人的冷笑两声，态度十分明了。老爷子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他总觉得这人带点儿活该，但这两个字他又说不出口。

太阳慢慢儿的朝着西边儿转了过去，不知不觉间，天空已经有大半都被染成了橘红色。远远望过去有几朵云，红的像火。

到小孩儿们私塾放学的时间了。

道路纵横交错，这小小的广场就是最大的路口。四面八方传过来的就是孩子们的玩闹声，蹦蹦跳跳的脚步踢踢踏踏的近了。很快，广场上的所有小商贩都被这些小家伙们围了起来。小孩子爱玩闹，赤子神完气足，哪怕是刚下过雪的冬天，离近了都能闻到脑壳上的鸡屎味儿——不对，是小孩儿味儿。

“老爷爷！给我来一个！”“我也要！”“先给我拿！”“你妈不是不让你吃零食吗！”“这是山楂！开胃的！”“强词夺理！”“会说成语了不起是吧！”

“哎哎哎，不吵架！吵架我就不买了啊！”

“老爷爷别生气！我们不吵啦！”

说来也稀奇，姜大爷明明把稻草把和两个篮子都塞得满满当当的，这帮小家伙儿一来，一会儿就卖完了。老人家在一帮孩子失望的眼神下了呵呵的摆着手，拿稻草把当拐棍儿拄着，慢慢地往家挪。

在快要到家的时候，老爷子突然很想去附近的那条小河看一看，没来由的。

于是在走到了自家胡同口的时候，他方向一转，往那条小河去了。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横肉的男人正在拉着一个铁箱子往河边走。再仔细定睛一看，那不是什么铁箱子，倒像是个笼子。

不对劲，这屠户离这儿住的不近，他来这儿干嘛？

总之，去看看准没错。

老爷子拄着稻草把，向着屠户走去——

“这位壮士！这是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