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有人吗?粥已经熬好,可以下来吃了。”手指握在楼梯的实木扶手上,她又喊了一声。
上头这时却传来了几声响动,似乎有人在那里。
岑茉皱眉听了一会儿,又想到徐医生的话,担心是突发状况,有人晕倒或发病什么的,只得顺着楼梯快速往上走。
二楼找遍了没人,她又紧接着上三楼,这才发现,这里原来是一个室内的泳池。
蓝幽幽的池水在灯光下波光粼粼,四面则是透明的玻璃围绕,一抬眼便是深蓝的夜空。
之前进门的时候,岑茉曾在外头仰头打量过这间别墅,只能看到最上层是蓝色的玻璃墙壁,却想不到在里面观看时,却是这样的一幅场景,看来是用了特殊的镀膜玻璃材料。
泳池里并没有人,再一转头,她才看见边儿的淋浴头底下有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穿了条黑色的泳裤,双眼闭着,哗啦啦的水流冲下来,浇淋在他的身上,又顺着紧实的肌肉线条向下,逐渐汇聚在脚底。
明明是很平常的游泳后冲水,到了他这里,却又有一番不同的感觉。
岑茉眯了眯眼,心里轻‘啧’了一声,有些理解影视剧里,为什么那么热衷于拍摄男主洗澡的画面了。
因为是仰头的姿势,男人从下脸庞到下颚的轮廓就更加分明了起来,再往下便是修长的脖子和喉结,形状很是漂亮。
她的目光在上面扫了一圈,便看到了他那被冷白肤色衬得更加墨绿的玉戒圈。
之前的记忆纷沓而来,原来,在他破门而入救下她和小孩之前,就已经和她见过一面了。
清幽茶楼之下,朦胧月色中,就是这戴着玉扳指的高大男人,买下花束,邀她一起欣赏。
泳池内的水波粼粼,光影反射在她的面颊上,也似乎在她的内心泛起了波澜。
但很快,她便调整回正常的情绪状态。
像这样的贵人,想必不会记得一个月之前的微小事情吧?
这么想着,她侧开目光,开口说道:“你好,是苏先生吗?”
水声停止,紧接着就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岑茉抬头看去,才看见这人已经从淋浴头底下出来了,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之后,他并没有说话,而是径直向着她这边走来,两条长腿迈步很大。
原本想着在这种情况下盯人很不礼貌,但看这人大大方方的样子,她也就不再避讳,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吗。
不得不说,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标准的桃花眼型,眼头尖而深邃,眼尾微微上翘,黑白并不甚分明,莫名有种似醉非醉的慵懒,只是目光太冷了些,仿佛是不含任何感情,淡漠而平静。
这就是他会戴帽子的原因吧?不想被过多地注意。
岑茉侧了侧头,眼睁睁看着男人走到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身子忽然往一探,低下头来,轮廓分明的脸颊似乎下一秒就会怼在她脑袋顶上。
以两个人的身高差来说,也只有这一种可能。
冰凉的水汽似乎沾染在了皮肤上,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余光里看见一条手臂伸过来,从她身边的泳池栏杆上取了一条浴巾下来。
脚边毛茸茸的,似乎一直有东西蹭来蹭去,她只回头看了一眼,却忽然猛地后退,内心深埋的恐惧升上来,寒冰似的蔓延全身。
明明只是一只通体漆黑,毛团团似的可爱小猫,却让她整个人微微有些发抖,禁不住双手紧紧抱肩,做出一个防御性的动作来。
“煤球儿,下楼去。”隐约中,她似乎撞在了后头男人的身上,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
却不想那小猫调皮得很,小耳朵动了动,身子低伏,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哈’声,逮捕猎物似的往前一扑。
很熟悉的一个动作,熟悉到她的前臂和小腿都开始隐隐作痛,岑茉再也抑制不住,张开嘴就要尖叫。
回忆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反倒是身子忽然腾空,头重脚轻地被扛在男人坚硬的肩膀上,他的步子很大,已经开始带着她下楼。
脑袋晕晕乎乎地朝下看了一眼,小黑团子也跟在左右,宝石似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岑茉心头一紧,立刻又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眼前已经是别墅外的景色,青灰色的石阶就在眼前,就像是放个包袱似的,她被人端端正正放在了别墅门前的空地上,大门早就重新关闭。
肚子那里被硌得生疼,有种想吐的冲动,岑茉闭着眼揉了揉,找了棵树靠着休息了一会儿。
等到精神好一些了,她这才走出来,去公交站等车。
坐在摇摇晃晃的末班车上,脑袋抵着玻璃看了会儿外头的街景,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刚刚,是不是被人家扔出门来了?像是扛了个包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