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先有了姐姐，然后姐姐弄丢了，所以几年后才又有了我？”

玉线神助回:虽然我曾经是你奶奶，也历经沧桑，但现在已经变成了神仙，短短时间内迅速了解了成千上万的人生。我已经跳出了作为人的那种感受，可以平静地跟你聊过去，但你还在经历人生，我担心你承受不了命运的捉弄。

季多米沉默了，不知何故，心里升起一股心酸:“奶奶，是我的身世很特别吗？我以为身在离异家庭已经足够痛苦了。”

玉线神助:不，你的身世并没有那么特别，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特别的人生，真正的特别无法轻易言说。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季多米当然想了解奶奶:“想啊!”

玉线神助发来一大段话:你爷爷本来是我的三哥哥，而我是他的童养媳。

我有四个哥哥，两个妹妹，小时候的我并不知道自己是抱养来的，你太爷爷太奶奶待我很好。

那时候只有儿子而没有女儿的家庭就会收养别人家的女孩，长大了给其中一个儿子当媳妇。

她们大都是记事了才被送去当童养媳，通常过得很惨，每天要做非常繁重的家务活，还要早早地生儿育女。

而我刚出生就来到养父母家中，跟四哥只差一个月，所以我是喝着你太奶奶的奶长大的。

三个哥哥都很宠我，只有四哥常和我打闹，但长大以后反而跟他最亲。因为年龄相仿，有很多共同话题。

三哥哥比我大两岁多，是全家长得最高的，最会照顾人，每次和四哥哥打架，他都护着我，而我也喜欢黏着他。

可是当家里挑明关系，要我做他媳妇时，我和他一时间都很尴尬。因为我们一直都当彼此是兄妹。那一年我13岁，按照惯例，第二年就要和他结婚。

那一年时间，我们都刻意保持着距离，见面格外害羞。三哥哥是读书人，有自己的见识，而我自幼大字不识一个，女孩子是不读书的。好在三哥哥非常尊重我，从不强迫我，我俩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夫妻。

可是其他女孩就没那么幸运了。我的朋友霞妹八岁被送到夫家，一直被当作苦力，繁重的农活压得她不长个儿。还被迫与哥哥同房，不乐意就挨打，第二天她跑到自己家哭，被她妈妈又送了回去。有一天，霞妹实在受不了这种生活，便投井了。

还有荷香，因为早早生下了孩子，被苦涩的生活磨得特别能忍耐。她本来嫁给其中一个儿子，那个丈夫生病去世，她又被嫁给了另一个儿子。她总共生了八个孩子，其中一个夭折了，夭折的那个是唯一的儿子，据说是被谁用被子捂死了，从此她便疯了，每次见她都眼神空空，一会傻笑一会恍恍惚惚的。

而我跟他们比就幸运的多。跟三哥哥在一起二十五年，只生了五个孩子，这在当时算罕见了。可是我的命运依然坎坷。

你有三个姑姑，二姑在幼年得天花夭折了。你二姑没了后，我收养了你大伯，他本是我大嫂的儿子，大伯因病去世后，大嫂改嫁了。一岁的儿子跟着你太奶奶，我看他太小，正好那时小姑姑出生了，我就一并奶着了。养到你大伯十二三岁，你爸才出生。你大伯十六岁，因为家里太穷，大嫂怕你大伯娶不上媳妇，就把他带到了自己身边。

你爸出生后，你爷爷很欢喜，给他取名“学明”，希望他敏而好学，明理通达。请先生教他习字，学习文化。你爸写得一手好字，学习也很刻苦，先生经常夸他，可惜你爷爷去世后他也下学了。

你的姑姑们跟我一样，女孩子没有进学堂的。小姑姑最有主意，她跟着你爸后面学，还真识了不少字。

可是偏偏命运捉弄人，最聪明好学的小姑姑接连生下三个女儿后，便负气投河了。

她性格刚烈，有个邻居跟她经常闹矛盾，嘲笑她生不出儿子，怀第三胎她就经常吵架受气。

有一回她赌气对我说:“生儿子就报喜，生女儿就断气。”吓得我去她家陪着住了很久，可是后来人还是没了。

报信那天我的心凉透了，痛死了。她怎么那么傻？过了这么多年，这种感觉我依然忘不了。

季多米看完心情沉重，没想到奶奶这一辈子是这样坎坷。

她久久不知如何回复，便躺在床上回忆与奶奶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