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吹黄了原野上的野草,金黄色的大地上,一大片铁杉林依然翠绿,远远望去,就像那金黄原野上镶嵌的绿玉。高达浓密的铁杉林阴冷潮湿,高原那么强烈的阳光也没能清除林中的阴森,正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艳阳天,所有不想被阳光蒸发的水汽都躲在了铁杉林。
巍巍雪山长年融化着冰雪,犹如烈日阳光下淌出的汗水,纯净的雪水养育着这片高原,使得大地不至于干涸,唯独这一大片铁杉林像是积聚了雪水的精华,在宽阔的山坳里长得异常高大、粗壮、茂盛,在放眼无垠的大地上延绵地盖出一片翠色,又像是蓝天下的厚厚的乌云。
铁杉林的边缘,沈牧清坐在的铁杉树下的阴影里,显得很快乐,一点不像是傻了的人。当她嬉笑着为几人飞转腾挪鼓掌时,透出她的傻气,这种不知寒暑、不知世间忧愁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傻,又还带着幼童一般的天真可爱,她是真傻了。这个傻子并没有钻入阴冷的铁杉林中去,或许她还残留着没傻以前的机灵。
鞭子在空中啪的一声响,就像划破了天空,段小丹特别认真的样子,就像她在保安队训练别人一样,带着严厉的语气喊道:“不对,不对,这样不对。”说完,她起步跳跃,身子如春燕归巢一样翻飞而起,双掌在空中一拍,凌空蹬开几步,脚尖刚一落地,立刻弹射而起,翻腿踢在几米高的铁杉树干上,大树为之颤抖,人轻盈地落下站定,四平八稳,气息均匀,好似没动一样:“速度提起来,力量要跟上,眼睛同时盯着脚下和手要到达的目标,来,我们再来。”
沈牧天气喘吁吁,汗水早已湿透衣衫,以前白嫩的皮肤已经被晒得泛红,呈现出阳光的颜色,求饶般的连连摆摆手:“不行啦,不行啦,我要歇歇,陪妹妹坐坐。”说着,自顾朝沈牧清走去,完全没有把教练放在眼里,或许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真的需要休息了。
见哥哥朝着自己走来,沈牧清马上高声大叫起来:“望望救我,望望救我,坏人又来啦!”这个哥哥从前的跟屁虫,自从变傻以后,再也不认识她哥哥,一刻也不想让他靠近自己,估计上天有眼,兄妹间的那点亲情,全在做跟屁虫时消磨殆尽。
听到自己的傻子又喊叫起来,凌颜望只好飞奔过去,把沈牧清抱在怀里,哄她:“牧清不怕,不是给你说过,他是你哥哥啊,又忘啦?哥哥怎么会是坏人呢?这里都是好人,不会有人害牧清的。”这种耐心里带着无法释放的无奈,尽管是自己的爱人,依然让人有些窝火。想生活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自己,比如说母亲的仇恨,而因为那所谓的爱和责任,不得不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安慰这个傻子身上。
妹妹惊恐的喊叫,沈牧天只好停止不前,看着自己的妹妹,摇头叹息,瘫坐在地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每一次想靠近她时,都是如此,多么想回到从前,她还是那个跟屁虫,自己一定不再厌烦她,可是她只愿意缩在凌颜望的怀里。
于飞席地坐下,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上衣早已脱掉,发达雄健的肌肉被汗水覆盖,在阳光下已经有些黝黑发亮,可他再也没有炫耀肌肉的精神:“丹姐,我也歇歇,看你做得轻松,我们可不行,没你的功力啊。”
寸邦洛几步窜到边上,这个年轻的高原汉子精力特别旺盛,好像是一头不知疲倦的牦牛,勇猛又憨直,捡起一瓶水,远远地丢给于飞:“飞哥,不急,慢慢来,你们以前打篮球的,体质好,力量和速度都很棒,有丹姐亲自传授训练,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学会段家步伐和格斗技巧。”
段小丹有些生气,几个空翻,落在沈牧天身边,埋怨道:“既然决定要为颜姨报仇,不勤学苦练,如何能斗得过杀手?别老是担心牧清妹妹,有我爸每天为她针灸,一定会好起来的。没发现吗?牧清最近情绪稳定很多,已经很少闹脾气了。”
“唉,丹丹,怎能不着急,为颜姨报仇的事没有头绪,牧清她又还是这个样子,我们的婚礼何日能举行?委屈了你啊!”沈牧天看着自己俊俏的美人,愁肠百结,恨不得马上举办婚礼,把这高原上美丽的格桑花养在自己的私家花园里。
“前五年你干嘛去啦?这个时候又这样急,我不是已经答应嫁给你了吗?婚礼的事没事,倒是颜姨的仇要紧,你看望子那个样子,就没见他笑过一次。你们是结拜兄弟,对他是了解的,望子以前是一个多开心的人啊。”段小丹人已经熟透了,心还没有熟透,她或许不懂得男人的心,答应嫁,和负距离拥抱在一起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男人更愿意享受实质而非一种形式。
凌颜望拉着沈牧清,一起到段小丹身边坐下,情绪很低落,招招手,大声喊道:“邦洛,三哥,你们过来一下。”
等人都凑拢一起,凌颜望语气沮丧,满含着愧疚和沮丧:“老大,三哥,嫂子,这一个月以来,我仔细想过,唉,我妈的仇还是算了吧。我不想报仇了,只想好好照顾牧清,你们也别为我的事耽误青春,都各自做自己的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