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门外,程如一叹道:“这些年,肯定没少贪污……”
……
严况拿了封书信,只身往城南酒巷走。
今早他才买了馒头回来,掌柜便拦着他给了这封信。严况本不想理会,却在信封上,看到了韩府的印章。
严况犹豫再三,终究是拆了信件,里面却只留下了城南酒巷四个字。
上京城里,每条街巷皆有不同的职能景色,成衣、布行、珍宝、药铺、马行、酒楼等等。而酒巷则有城南和城北两条,城北的酒巷生意红火,几乎包揽全城酒水供应,但城南这条酒巷,却是荒废许久,鲜有人烟。
是平日里京城的纨绔泼皮,约架谈事的第一选择。
严况还纳闷着韩绍真为何要约自己来这种地方,怎知刚踏入巷口不远,身后一阵响动,脚步声杂乱无章,参差不齐——
而眼前,一道人影背着手,从旁侧的店铺中,迈着不可一世的步子,拦住严况去路。
严况有些意外,却又立刻明白过来,神色瞬间淡漠下来。
“韩衙内。”
那拦路少年眯眼笑道:“大哥,一回生,二回熟嘛,咱们也不是头回见了,怎么还这么生分啊?”
男子不过十六七的年纪,与严况骨相略有几分相似,模样也算周正,却是一副傲气凌人模样。正缓步上前来,抖开掌中金骨折扇,一身的华锦缎面,在正午日头下熠熠发光,直晃得严况眼睛疼,腰间那一圈的香囊玉环金银把件,人略一动,便互相乱撞,叮当作响。
严况皱眉道:“看来,韩相公是解了衙内的禁足。”
严况不想正眼看这个浑身发光的人,偏过头又道:“不过……私自取用韩氏印章,恐怕衙内立即又要被禁足了。”
韩衙内闻言面上顿时挂不住,神色有些局促,却还是轻咳了一声,硬撑场面道:“你……你啊,不用拿咱爹来压我,我不怕!”
“韩衙内。”严况一如既往的淡漠神色中,此刻掺杂了几分无奈:“严某最后说一次。我与韩相公,绝非父子。还请衙内,不要无谓纠缠。”
韩衙内摇着扇子,仰起头故作质疑道:“是吗?可是,他对你实在是太好了……”
说起此事,韩衙内面上露出十万分的不满,开口便抱怨道:“他对你,比对我这个亲儿子,都要好上百倍、千倍!不论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他到手的第一时间,就是派人送去你镇抚司……”
“你说,你不是他的私生子,这话我能信吗?他把我当傻子,你也把我傻子啊!”
严况:“……”
这番话听得严况沉默片刻,神色复杂看了他一眼,又转头道:“衙内安心,严某已然辞官,今日便会离京,从此与韩相公再无瓜葛。”
韩衙内点着头,话音往上扬着:“嗯!知道,知道……”
“若无他事,严某告退了。”说罢,严况拔腿就走。
“诶!你别走!”
韩衙内见状,连忙伸手去抓人,严况回身瞬间,只闻“咔嚓”一声脆响——
韩衙内“嗷”得一声嚎了出来。
跟来的贴身小厮一拥而上,连忙扶住摇摇欲坠鬼哭狼嚎的韩衙内,七嘴八舌的安慰着。
严况抬手一拍脑门,无奈看向自己右手,心道糟糕:这些年总是身处险境,有人扑上来,防身还手,实在习惯了……
折了手腕的韩衙内正痛哭流涕:“痛死本衙内了!手断了手断了……呜呜呜呜手没有了是不是……本衙内还要参加科考,还要参加武举呢……”
一旁的小厮连忙安慰道:“公子,在呢,手在呢!”
“哦……还在就好。”韩衙内看了一眼手臂,这才渐渐止住了哽咽。
严况将问候咽了回去,直接向韩衙内走了过去,再次朝他伸出了手。
韩衙内见状吓得连连后退:“严况!你这个活阎王!你……是不是要跟我手足相残!”
“什么?!严况??”
“镇抚司的严况啊……?”
“什么……他是阎王!?”
韩衙内一语激起万层波,一众泼皮闻言顿时惊慌不已,双腿打颤。一听说他自己面对的竟是恶名远扬的“活阎王”,有几个立刻溜了,其余的还在犹豫,但也不敢靠近,纷纷跟着后退。
严况对韩衙内道:“我帮你正……”
“跑什么!怕什么!有本衙内呢!我可是韩绍真的儿子!你们!你们都不许退!”
严况的“骨”字还没出口,韩衙内一只手扯住离自己最近的泼皮,用力往前一推:“你们!你们退个什么劲儿!给本衙内上!制住他!本衙内有话要问他!”
众人踌躇着不敢动,韩衙内气的直跺脚,吼道:“上!本衙内回头各赏一根金条!不上的,本衙内要了他的狗命!”
“且慢……”严况不想伤人,但眼前乌泱泱一大群人冲着自己张牙舞爪的扑过来,也不能原地傻站着,正要出手一刹,身后忽然传来熟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