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况言语挑衅,馄饨摊的老板娘怒火中烧,撸起袖子向严况冲来,埋伏那几人也纷纷起身,行人见势不妙,都纷纷退避。
程如一正欣赏着严况那难得一见的“无赖相”,见四下已成围攻之势,下意识抬腿想溜。
严况不慌不忙,侧闪几步仰面笑道:“要钱?好,给你就是。”
说罢,严况自腰间摸出数枚铜板,转腕拨劲,铜钱飞袭如雨,又准又狠击中几人膝弯。
几人吃痛,脚程为之一顿,程如一暗暗喝彩,但觉腕上一紧,眼前长剑横挡,拦下老板娘直逼自己面门而来的一记肉拳。
程如一还没回过神,便被严况拉着拔腿狂奔。
程如一心说,自己连路都没看清是往哪儿拐的。
一路颠簸,程如一艰难道:“严大……官人,慢点,馄饨要颠出来了……”
严况骤然停步,搭着程如一后腰,将人向后一带顺势松手,回身拔剑出鞘。
“诶……!”
程如一本就没站稳,严况手劲儿太大,这一推,叫他直直跌进了路边草丛里。
严况当机立断道:“快走,桥头集合。”
“好、好嘞!”
程如一心道,自己总不能留下来帮倒忙吧?便立时爬起身来,毫不犹豫奔向城中。
严况目送片刻,再回身,六人并那老板娘已至眼前,七人摆起架势,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七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老板娘手无寸铁,其余六人,四男三女——
男女西北双刀,巨斧壮汉在前,九节鞭长蛇蝎女,同胞双剑守东南。
严况不敢轻敌半分,语调却仍旧挑衅十足。
“既来了,便一齐上吧。”
平民见了铁器,早四处而逃,有了伸展拳脚之地,严况率先出手,剑指东南风驰云走,左右横扫,顿时切破双剑防线,左手出掌,挡下身侧老板娘力道十足的重拳。
深藏不露的高手,杀人越货的行家,有敌意,却无杀意。
严况心知取胜不难,可若想在官府赶来前脱身,一场激战在所难免。
七人配合默契,双剑兄弟提剑再攻,九节鞭势如疾风骤雨,正如蛇蝎般,难缠亦难防。
严况侧身避过一记飞鞭,单掌对双剑,接一挡一;剑锋旋绞,逆对九节鞭,钢鞭铁索攀缠剑身。
严况旋腕力压瞬间,长鞭应声而断,九截钢鞭炸向四面八方,几人避闪不及,钢棍砸中面门,血流不止。
见失了兵器,鞭女花容失色,及时抽身,叫严况提膝踹空。随即双刀重斧齐上阵,铁器相撞铮铮作响;拳掌肢接,撞得双方衣料骨肉闷响频频。
以一敌多,严况不落下风,身形既快又稳,招来招往之间游刃有余,叫人伤不及分毫,起剑落掌,更是招无虚发。
顷刻之间,严况已叫几名高手身负剑伤,他抽身欲走,忽来破空声响,暗箭直指右肩而来!
严况旋身避过暗箭,又辨那弓箭手方位,却叫敌方得了片刻喘息,眼前刀剑嘶鸣,拳掌生风,暗处冷箭连珠,竟叫场面一时扭转。
严况且战且退,出手愈加狠绝,指掌交接,五指紧锁,反卸身后偷袭者一臂,迎面飞踹正对者膝窝,再一挥剑,利落挑断其脚筋。
严况又道:“天子脚下,尔等出手如此狠绝,莫非要当街杀人不成?”
这话一出,几人当下愣住,伤了脚筋那人一瘸一拐,龇牙咧嘴道:“严况!到底是谁狠!我们哥几个只是奉命盯着——
年岁最长者愤愤不平打断道:“老幺,跟他废什么话!”
说罢,年长者提刀再攻,严况足下稳扎,剑势先其一步,翻剑横悬,刀剑交接一瞬,剑贴刀身猛然下斩——
铿然一声,刀身竟登时断裂!
不及对方回神,严况再一抬手,霎时捉住耳侧急流暗箭。
反手回掷箭矢,远处同时传来一声惨叫,弓箭手负伤坠落。
几人又是一愣,皆持兵器迟疑后退,左右打量。
严况也提剑收势,道:“不知诸位背后,是何方神圣。”
“便劳请诸位回话。若有下次,严某可要登门拜访,不如就,礼敬他七颗人头。”
……
程如一弯腰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回过头,眼见不知已经跑出几条街,心道应该是安全了……
却忽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程如一跌得浑身都痛,眼冒金星,耳边却忽闻熟悉声音——
“这位仁兄,怎得这般不小心啊?”
头顶是男子声音,程如一缓了缓神,定睛看去,眼下一双暗红滚锦的鞋,料想必定是个富贵人家,再抬眼,一双手正朝自己伸过来。
那人又道:“来,小兄弟,快快请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