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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告别与新生

我在最后对若琳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我让她去奋斗北大,如果她以前真的喜欢过我,那么他会接受我送他的吉他,并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北大她会以为我在北大的未名湖畔等她。

可是我的目标却是复旦大学,这是恩熙对我的期望,也是我想要做的事。

如果若琳真的考上北大,那么她也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离开她的父母。自由算是我对她的补偿吧!而四年的父女分离也是我送给周军的礼物。如果若琳以后能够在BJ定居,那结局对周军来说更沉重。这个夜晚我并不觉得愧疚,所以我睡的很安稳。

时间又过了一天,四处响起的爆竹声也让新年的味道越来越浓。明天就是除夕夜,医院的病人大多数都已经办理了出院手续。平时拥挤的大厅此刻也显得空荡荡的。父母还是没有来接我出院,让我变得很烦躁。

躺在病床上看着楼下嬉闹的孩子,让我又想起了以前过年时的欢乐。那时所有人都忙碌着为新年的到来做准备。大人忙着贴窗纸,小孩三五成群在没有路灯的夜晚,点燃大人为除夕夜准备的炮竹。四周飘散二氧化硫的味道也驱散不了他们快乐的脚步,对我而言那些仿佛是很久远的事了。

我决定回以前的村庄看看,那里属于我的快乐是否被人捡起,我拿起床角的外套拦下出租车向家的方向奔去。

在路上我幻想着村庄还是以前的样子,可到了目的地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无知。面对工业革命留下的产物我们曾经的村庄显得那么脆弱与不堪。

我再也找不到哪个给了我无数温暖被叫做家的地方了。四周两米多高的围墙把我这个陌生人拒之门外。

看来这里再也不属于我了,离开之前我还想再看看哪个承载我最多快乐的土坡。幸好它还在,可是由于我的左手使不上力,再加上刚下过雪,上坡对我来说变成一件困难都事。我咬着牙努力的向上爬去.....

以前两分钟就可以爬到坡顶,这会却用了十多分钟。到达坡顶时我意外的发现除了我还有一个人站在哪里向远处眺望。这个人就是吕逸,他的出现着实让我很惊讶!

可他对于我的到来却很淡定,似乎早就料到我会来一样。他走过来打开一罐啤酒递给我,然后自己也打开一罐仰起头猛灌一口,这一口估计能喝掉半罐啤酒。择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只是比预期迟来了几天。

你怎么了?今天的他看起来很奇怪。

我要走了,离开这里。临别时我需要和你道别说声谢谢。曾经我以为我已经和过去的一切包括吉他说再见。可是你又再一次让我拿起了吉他,它让我的血液再次有了温度,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你要和你的妻子一起离开这里吗?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我一个人,和我来到这里时一样,只有这把吉他。

那你的妻子呢?她怎么办?我的语气已经变得愤怒了。

她愿意让我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他的语气一直很平淡,越是这样越表明他的决心已定。

吕逸你走吧,我一辈子都不需要你的道别。看着他只会让我更自责,如果当初不是我要求他教我弹吉他,现在或许他和他的妻子也会幸福。

择楷你还太小,许多事情你不会明白的,我们也是不久前才明白,如果婚姻不是因为爱才在一起,那么不管什么理由都是亵渎。幸好我们还有时间纠正错误,还没有错的太离谱。

吕逸,别再用你那些虚伪的说辞来开脱你不负责任的事实,那样只会让我更恶心!

我愤怒的把没喝完的啤酒瓶扔向他的脸,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坡下走去。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再遇上雪天,让我这个残疾人更是难上加难。我终于滑倒了,左手的不便让我此刻想要站起来都不容易,我又滑倒了。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地面的积雪很厚,可他毫不在乎的随地而坐,拿起他的吉他弹了起来。我就这么被他无视的躺在雪地上。

他弹了一遍灰姑娘。然后又开始了另一首,他说这是他自己为自己写的一首歌。名字叫追梦的人

歌名也够让人恶心的了,我躺在地上仍不忘讽刺他。

他对我的刻薄一点也不在意。

人群从四面而来

却又在这里分道而行

在黑夜与黎明的纠缠里

有人放弃一切去换金钱

拿着金钱在钢筋混凝土里寻找安全感

夜的灯火通明悄悄告诉所有人

这个夜他睡的并不安稳

所有人都在嘲笑追梦人的懦弱

他们却笑你们不懂洒脱

我背着吉他匆忙赶路

这里不接受我的留宿

我要休息的地方是一片碧海蓝天

那里停放着一条破旧的小船

却是我苦苦追寻的乌托邦

弹完这首曲子,他过来搀扶着我向坡下,自此我们再也没有一句言语上的交谈。

走到大路上吕逸给我拦了辆出租车,我连谢谢都没说就钻进了车里。后视镜中的他,一个人背着吉他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显得那么落寞。我只能送他一句自作孽。

回到医院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一想到早上遇见吕逸的事顿时失去了吃东西的欲望。现在最好就是让我马上躺在病床,蒙上被子,与这个世界的丑陋彻底隔绝。我比任何人都需要一场铺天盖地的遗忘。

进了病房却意外的看到我的父母,他们早已收拾好我的所有行李。择楷我和你爸来接你回家,属于我们的新家。

恩!听到家这个字时我的眼泪不知觉就流了下来。

孩子,我们现在就走,永远不要再来这里了。爸爸提着行李第一个走出了病房的大门。

西安不算一个特别大的城市,可是从南面到北面出租车开了三个多小时。听爸爸说新家是在第四中学对面,是一栋三层的老式独立房子。一楼他和妈妈准备开个小超市。二楼当作小库房,三楼我们自己生活用。我觉这样的安排很好。学校对面开个小超市这个想法真的很棒。

到了新家一楼超市的所有货架都摆好了。只等年后上货开张,看着这地段我家的超市生意准火。爸爸整个人因为超市的即将开战也变得自信了。对我来讲也算是安慰。

二楼是做库房用的没什么好参观的。三楼是我们的生活区。妈妈问我还需不需要添加什么东西?

家里所有家具都是新的,尤其是我的房间足足有三十多平米,两米宽的的大床可以让我随便怎么躺。最让我喜欢的是我的房间有个大大的落地窗,推开玻璃门,有个两三个平米的小阳台,坐在阳台上可以一眼看清整个学校和半条街道。街道的两边都是一抱粗的柳树,春天柳枝发芽一定很美吧。闲暇的时候在这里抱着吉他弹首曲子应该也不错。床边还有一台电脑,妈妈说现在家境稍微好点的孩子都有电脑了。我也应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

看着家里的这一切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对孩子的爱只有更好没有最好。

父母把家里收拾的很温暖,这是我这个冬天最有安全感的夜,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爸爸和妈妈在厨房包饺子,看到我出来问我饿不饿,饺子已经下好了。过年吃饺子的风俗一直延续到现在。

晚上因为我的手不方便,点爆竹的事交给了爸爸。爆竹响起的时候我们互道新年快乐!爸爸妈妈每人给了我一个大红包,尽管我现在卡上还一万八千块。可我还是接受了父母的红包。然后是年夜饭看春晚,这才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过年的快乐!

初一开始就是走亲戚,我家的亲戚不多一天就走完了,我收到了长辈的红包。以前会跟小朋友一起拿着压岁钱买些卡通书或者玩具枪之类的玩具。可这些年由于我性格的原因很少再有朋友愿意和我一起玩了。

少了同学聚会,在家我也落得清闲。白天早起复习一下住院落下的课程,傍晚的时候喝罐啤酒听几首自己喜欢的歌,这样的生活也能让我很满足。

二月底我们开学了,常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这次我的伤势比较严重。开学的时候我是打着绷带去报名,但我仍然拒绝了父母陪着我去报道。这是我骨子里剩下的最后一点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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